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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大火的背后,究竟是谁得了利,她必须要将这事情理清楚。
她的父亲不能白白昏迷,她的二位兄长也不能是白白丢了性命。
军营统共就那么点大,将士们又是常年住在此处,平日里能见着的人也就那么些,能谈论的事儿更是少之又少,果不其然在多日之后,宁昭叶便听见了这样一条流传四窜的消息。
那场大火的着火点在粮草帐营,但真正让这火扑都扑不灭的缘故,是因着兵器库里被人人为泼了火油。
有人说,他瞧见了那兵器库里的燃烧痕迹有大量的炭黑之物,只不过后来司马睿下令将那兵器库封了起来,之后便也再不让外人将士入内了,对于这样的说法也就无从考证。
但宁昭叶却是将这话听进耳朵里去了。
是夜,她摸着漆黑的晚空,隐匿在深色的苍穹之下,猫着腰溜去了那处烧得最严重的兵器库。
出乎她意料的是,本以为会有人把守的兵器库帐营前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原先偌大一个搭建起来的框架被烧得破烂不堪,鼻尖依稀还能闻到丁□□味,整个兵器库里,燃烧过后的炭黑色痕迹乱糟糟地分布在各处。
宁昭叶愈发心里肯定,这场大火里面,一定是有人故意倒了火油。
她重新从帐营当中钻出来,却并没有往宁堰所在的帐营方向走回去,只是朝着不远处的小山丘上拖着步子往前走。
这处小山丘,还是她的二位兄长带她来的。
在军营的这三年里,她曾时常与她的二位兄长来这里吹风吃酒,说是战事连年不断,不彻底将东海王的反叛之心压下去,他们这些当将士的便没有一夜安心觉能睡。
战事上的压力大了,自然需要一处发泄的地方。
他们曾对宁昭叶说,吃酒是个爽快的事儿,能将心里面的各种烦郁熄火,还能壮胆,战场之上便能更加英勇地奋战。
她起先是不太吃得惯酒的,只觉得辛辣呛嗓子,可如今她只身一人坐在这熟悉的山丘之上,却没了以往疼惜自己的,一边劝着自己吃酒,却瞧见自己被呛咳得满脸通红时又伸手将她的酒盏拦下的人了。
宁昭叶就这样,仰着脸,将那点干涩发疼的泪抹去,整个人浴在军营夜里带着轻微火油味的风,感受着属于那五十余个英烈亡魂的弥散自由,直至夜幕散去,直至白昼微光,直至辉洒大地。
他们的军营,驻扎在荒郊当中,附近没什么山,她能看见金戈铁马踏过之处土地的贫瘠。
鲜红的太阳从地的另一面升起来了,像炽热跳动的心脏,神圣却又带着无人观赏的苍凉。
那些光芒刺得她一双眼生疼,没一会儿眼前便短暂黑了片刻。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隐隐感觉,她的兄长们,那五十多名牺牲了的将士们,他们的心脏依然伴着朝阳在跳动。
这样的日出反反复复,她却和看不厌似的,每日天还未亮时便要来这山丘上坐着,直至宁堰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
那是她在那几个月里,唯一一次没去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