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打开缣帛,随意看了两眼,神色逐渐变了。
他仔仔细细地展开缣帛,从头到尾认真地看完。
最后将目光转回刘昀身上的时候,谢源现出几分复杂之色,带着重新辨识的慎重与惊叹:“昀郎已经长大了。”
刘昀没有领会到舅父复杂的心境,一本正经地描述事先商定好的计划:
“按照文若‘坚壁清野’的方略,凡是城外的早稻、冬麦、果蔬,都已在黑山军尚未抵达的时候,提前收入城中。
接下来便是‘诱敌深入’、‘溃其心志’、‘以逸待劳’之策。
舅父在扶乐城伺机以待,等敌军进入长平与阳夏的交界,我们三座城池的领将同时出战,将入侵的敌兵困于渠水。”
谢源认真听着,在末尾问了一句:“扶乐城是我,阳夏城是你,那长平……是哪位将领驻守?”
“长平由张文远驻守。
文远单名辽,雁门人士,曾是大将军的部署。”
“张辽……”
谢源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格外陌生。
他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既然陈王能同意将张辽安排在长平,让他单独驻守重要的城池,足以说明这位张辽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都十分出众。
他对刘昀笑了笑:“那我先行一步。
等发现黑山贼,我会发射你给我的那个‘信号弹’,到时依计行事。”
刘昀与谢源挥手告别,目送他与部曲离开。
……
陈留郡的北部,酸枣县。
征讨董卓的义军已在此处停留了数月。
义军盟主袁绍正在营中摆宴。
酒过三巡,他喝得半醉,单手支着下颌,迷离地盯着杯中的酒水。
一名士兵面带异色,匆匆进入营帐,俯在他耳旁耳语。
“啪哒”
一声,青铜酒卮落在茵席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透明的酒渍将席子染上了一层深色,一如袁绍此刻的内心。
“你说什么!”
袁绍又惊又怒地瞪着士兵,直到士兵冷汗涔涔,又一次重复了消息,他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神色凝重地支起身,连酒意都醒了大半。
坐在下首的冀州牧韩馥虽为袁氏门生,但他另有心思,明面上推举袁绍为义军盟主,暗地里小动作并不少。
此刻,韩馥见袁绍神色有异,压森*晚*整*理下心中隐秘的雀跃,佯作关心地问:
“本初,发生了何事?”
袁绍想着刚刚士兵汇报的话,心中极为烦躁。
又见韩馥与其他首领心思各异,像在等他的笑话,袁绍暗中冷笑,在面上摆出一副愁容,丢下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黑山军偷袭陈留郡的郡治与南边诸城。
陈留太守张邈战死,如今黑山军已直入雍丘,四处劫掠。”
众人大惊,韩馥更是惊惧地打翻杯盘。
他们才不管张邈死不死的,重要的是黑山军已经直入陈留郡,在陈留郡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