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失了右腿的老者,抱着一件小小的血衣哭泣。
整个田庄到处泼洒着成堆的血迹,散落狼藉。
偌大的庄子,听不见鸡鸣犬吠,唯有老者低不可闻的哭声。
“这两年,风雨不调,粮食长得不好,老百姓都在饿肚子。
中原不好过,塞外更不好过。
那些胡人饿狠了,像是濒死的狼,冲到幽州抢粮。
可是幽州百姓也没有余粮啊,到处都在闹饥荒,大家都勒着裤腰带饿肚子,勉强活着,哪有食物给胡人抢?胡人抢不到吃的,就开始吃人。”
裨将望着老者,面露不忍,“一开始,胡人也只是为了活着。
可到了后来,他们吃人竟吃上了瘾。
就算幽州南部的几个郡有粮仓,他们也还是要吃人。”
“这个庄子……就和别的庄子一样。
胡人进来就咬,生吃活人,把能吃的全都吃了,又把能储存的,轻便的粟米带回去。”
“这个老人因为太过瘦弱,又被胡人嫌弃肉太柴,这才活了下来……他失去了一条腿,失去了他仅有的孙儿……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袁绍听着裨将的话,狠狠闭上眼。
“主公。”
裨将话音微颤,缓缓走到袁绍身前,单膝着地,“主公,末将请战。
不能……不能再放任胡人入境劫掠了。”
袁绍睁开眼,漆黑无波、森冷幽暗的瞳中,似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水光:
“……死战。”
“末将遵令!”
……
新历五年(公元202年)冬,这一年的温度比往常更冷,仿佛永无止境的大雪覆盖了官道。
茫茫无际的白将一切掩盖得模糊不清,似乎连未来也一并填埋。
刘昀坐在帐中,查看地势图。
“依据情报,除了最先因为荒灾而南下劫掠的那几批胡人,剩下的行动,皆是受人指使,有图谋、有计划地骚扰大汉边境。
这背后指使之人,心思缜密,即便因为我军拥有火器,不敢逼近太原,雁门关之外,却还是他们来去自如的猎场。”
“匈奴也好,羯人也好,这些马背上的部落,总是来时如入无人之境,去时烟尘漫天找不着人。
他们没有固定居所,到处迁徙,抢了就跑,打不过也跑。
我们无法剿灭他们的据地,也很难除掉他们的首领。”
荀攸拿起朱笔,在十三州地图的外围落下数个红圈。
“匈奴、鲜卑、羯、羌、氐、乌桓……这些族群,都多多少少有参与。
每个族群都有数十支乃至上百支部落,每个部落都有一个首领。
哪个首领——或者哪些首领是‘擒贼先擒王’中的那个‘王’,需得谨慎分辨,避免打草惊蛇。”
“无妨。”
不久前应召入伙,刚刚成年的诸葛亮拿起炭笔在地图的东面画了个三角,“既然不知道蛇在哪个洞,那就引蛇出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