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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和帝近日更加烦躁,群臣要求他下“罪己诏”
,以此平息民愤,他慢慢明白过来,这是手下的臣子们想要拿捏他。
可他若是不对这些臣子妥协,一样步履维艰。
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可城外已有隐隐风声传来。
他才明白,原来温承并未如他的愿死在关外,而是收拢了那些守将们,又回到了自己经营多年的西北,集结了定北军,如今已经过了金泉关。
他惦念了多年,想要消灭的心腹大患,最终还是反了。
他召集效忠他的臣子,想要对他们妥协,却发现他们给不出多少主意,只能是想尽办法调兵遣将,已无多少可用之人,抑或者行动得极慢。
他忽然发现,他对这个王朝,竟是没有太多的掌控。
快要到岁末的时候,定北军到达了京畿一带。
一路上或是攻打或是劝降,一路上算得上顺利。
既是因着过去一年多的准备,也是因为多年来的基础。
围城的时候正是一个傍晚,城中守军听闻消息,虽还是紧闭城门,可也有不少人悄悄逃了,城内已然乱成一片。
望着不远处乱糟糟的场面,温承想起兴和二年急行军赶回京城的那一次,仿佛和面前的景象一模一样。
可当年领兵是为勤王而来,如今是做乱臣贼子。
其实在很多方面,温承很是理解兴和帝对自己的防备。
因为他对于这个王朝的掌控远甚于兴和帝,也超出兴和帝的想象,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忍受像他这样的亲王。
可自小在权力浸染中长大,兔死狗烹之事见得多了。
温承曾经想过他的结局,不过是战事皆休之后,尘归尘土归土,对他来说,只要尽到他的责任,一切并不重要。
但后来他有了薛映,便有了不同。
如果他当真出事,他的下属安排得宜大半可以保全,可他的妻儿绝不会被容许存活于世。
温承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结局,但不能不在乎薛映。
他曾经想他比薛映年长不少,若是日后先走一步,他们的儿子合该好好孝敬薛映。
可现在薛映这般依赖他,他便也想着好好生活,可以一直陪着他。
他便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在权势最盛之时,登临那个最高的位置上。
见大势已去,兴和帝决意逃出宫禁,前往汤泉宫躲避。
当兴和帝匆匆忙忙地离开宫室,可迎面而来的军队穿得却不是禁军的服色,他明白此次“叛贼”
已至,他蓦然想到,可惜这一次没有小皇叔温敛挡在他的前面了。
幼时几经权斗,他的外公舅舅们同他说道,除了他们这些人,旁人都不可信。
温氏的王爷们并不在意哪个皇子得到皇位,因为他们留着同样的血。
但对于外戚们来说,只会拥立他这一位皇帝,因为一荣俱荣一损既损。
他信服外家的话,信重他们,依赖他们,可他们也只是想利用他,想要他做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