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见一个因沾着泥水而有些辨不清颜色的格子布,似乎裹着什么圆圆的物体,布角的流苏缠成一团,可怜兮兮地浮在水洼中。
梁幼灵觉得蹊跷,应该不会是瓜呀、球呀这样的东西丢在这里,还细细包上了布。
但她又想不出会是什么别的东西。
于是,梁幼灵弯下腰,看向了布打结处:一节皮肤延伸出来,接着便是锁骨。
肩膀套在麻袋里,麻袋卡在土洞里。
梁幼灵感觉自己心脏骤停。
她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是自己上次想找却没有找到的东西。
而这一次,她显然救不了这条命、造不了七级浮屠。
梁幼灵保持弯腰的姿势良久。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神也散了焦距。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她才缓缓撑起身子,血液的惯性让她眼前发黑。
这应该不是上次裴玉廷埋的人,她想。
位置不对,那次是在山脚,这次是山顶。
埋尸的人有没有走远?他或者她知道尸体被人发现了吗?
梁幼灵脊背发寒,立刻关上了手电。
她庆幸自己被吓傻了,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借着雨声的遮掩,梁幼灵快步下山,一步三回头地确认背后没有人。
背后没有人,身前却来了人。
是周筱冰。
她穿着明黄色的雨衣,脸上却没有丝毫明媚的神色。
往日的嘻嘻哈哈和神采飞扬被命运的大手无情地剥去,把她遮风挡雨的屋顶抛开,还要把她架梁的支柱抽离。
梁幼灵苍白着脸看向周筱冰。
周筱冰冲她勉强点一点头,算作打招呼。
梁幼灵觉得,以周筱冰这个精神状态,还是不要知道山上有尸体为好。
于是,她快走两步,拉着周筱冰的胳膊:“上面滑,我们在下面等老师。”
周筱冰无可无不可地跟她走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田振才过来。
田振一下车,就分享了一下他的调研结果:“我昨天跟以前的采访对象吃了饭,他们似乎对‘阿彪’这个名字讳莫如深,还劝我不要打听了。
我今早在断云县试探了几个早点摊的老板,有的新搬来的不清楚,老住户也是三缄其口的态度。”
田振:“这里面应该真的有些危险因素,你们不要管这件事。”
何茗也到了,三个人点头说“知道了”
。
梁幼灵终于等来了主心骨,她说:“老师,我有件事想单独跟您说。”
田振点点头,示意她走到一旁。
梁幼灵小声说:“老师,山顶有一具尸体,我觉得好像是新鲜的,我自己不敢报警,怕说不清楚,想等您来定夺。”
田振没料到是这样的消息:“带我去看看,如果不是附近村民私自埋葬死者,就可能涉及刑事案件。”
梁幼灵正要转身带田振往发现尸体的地方走,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起初,她没有意识到那是一声尖叫——叫声像是从血管里发出的奔流声,超出了人正常的音域,似乎是声带超负荷的振动撕破了空气,又撕破了听着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