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看了看下面的人,问:“打算怎么处理,驱散还是留他们在这?”
言克礼说:“要闹就让他们自己在外面闹,别影响里面的人就行。”
一直倚在廊柱下抱臂观看的弗拉米尔,这会学着卖乖,挂着人畜无害的笑走到他身旁,言克礼分给他一个眼神:“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刚刚做了什么。”
原因
弗拉米尔笑眯眯:“别生气啊中将大人,我发誓我真没杀人,至少不是我主动杀的。”
言克礼顿了顿,斜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不是主动?”
弗拉米尔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沉:“这还要从三个小时前说起……”
吃过早餐的弗拉米尔,去总部开了例会,接着又去了训练场指导了一会儿新兵,说是指导,其实就是过去打击一下他们,挫挫新人的锐气,告诉他们兵不是这么好当的,要吃得了苦,不是吃一时的苦,而是要做好长期吃苦的准备,毕竟要是再打仗的话,没有战争是两三天,两三个月就结束。
其次意志还要坚定,别动不动就完了完了,即便是敌人的武器比我们先进百倍,即便是被人包围,手里却只剩几发子弹,即便看不到任何希望,我们也绝不能向侵略我们的敌人,杀害我们同胞的恶魔投降,关键时刻却临阵脱逃的人无异于汉奸。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要忠诚,忠诚于联盟,忠诚于人民。
这三点在野外也同样适用,和怪物打斗,我们要坚信身为人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我们要忠诚于人类,我们宁死不做异种。
一番长篇大论结束后,新兵们的眼神被忽悠的又坚毅了几分,弗拉米尔见效果显着便又乐呵乐呵地前往了下一个工作地点。
医院里堆满了人,床位供不应求,患者只好坐在冰冷的长椅上,靠在灰白的墙壁边,躺在人来人往的地板上,咳嗽着,呕吐着,流血着,无一例外,脸上满是哀伤绝望。
第一批大排查的2008人,除去少数未被感染的幸运儿,余下1934人,现在已经只剩下不到500人在茍延残喘着,而在这期间,每天都还会有上百人被送过来。
死亡,不过是迟来了些。
弗拉米尔在病房巡视时,一位身上插满导管,脸色蜡黄,头发稀疏花白,颧骨高耸,面容惨淡,瘦得如同皮包骨一般的手拉住了他,力量之大不敢让人相信这是病入膏肓的人该有的。
弗拉米尔停下了脚步,回望这位老人。
只见他缓慢艰难地抬起那只插了针管的手,颤颤巍巍地去拔脸上的氧气罩,声音像被火烧过,干哑又撕裂:“求求你,长官,咳咳……,杀了……我,太痛了,我不……想活了……”
仅仅只是说了几句话,他就已经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眼泪,咳出血,咳出肺,鼻腔也涌出鲜血,像一副黑白画上突兀的色彩,可手上的力量却依然不减半分,求死的意志决然压倒求生。
他的眼睛望着弗拉米尔的腰后,那里佩戴着一把可以让他结束一切灾妄的神枪。
行将就木,人之将死,弗拉米尔在他周身闻到了腐朽,闻到了死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