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一群人拿着书上窜下跳,正在追赶一只嗡嗡叫的大黄蜂。
“妈的,叫得我脑瓜子疼。”
一个男生捂着耳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喊道,“门外有扫把,拿扫把打啊。”
我刚好站在门外,闻言提着扫帚走了进来。
“班长,你轻点哈,那扫把上都是灰,刚刚才扫过老鼠屎,你别抖得到处都是。”
一个男生走过来,仰着头嫌弃地看了我手中的扫把一眼。
我拍了拍手,把扫把往门外一扔:“那行吧,你们自己弄吧,我睡觉了。”
从小到大就我就没当过班长,今儿要不是那个黑胖的教官非要我当,我只能服从命令,不然我铁定拒绝。
说来也巧,这个教官高中的时候就训练过我,没想到三年之后又遇见了,而且他还记得我的名字,这让我很吃惊。
“别啊,班长,你比咱们个儿高。”
人群里的阿源笑眯眯地凑过头来,仰头看着大黄蜂飞到自己的上铺,拿书拍着我的肩膀说,“你爬上去,捅下来,捅死它,不然咱们中午都别想睡觉了。”
这个骗子,明明是新生,报名那天还骗我说读大二了,让我叫他学长,幸亏我没上当。
连动漫社团的副社长都叫我“班长”
,我再端着就不好看了。
“我要是没捅死,它飞跑了蜇到人了别怪我啊。”
我不急不缓地接过阿源手里的书,望着一群我不认识的平均身高一米七的同宿舍的男生,事先打了个预防针,这才爬上阿源的床去捅那只大黄蜂。
得亏它窜得太快,撞到了墙,我一击即中,力道太狠,将它捅成了肉酱,挤压出来的液体在阿源的书上留下了一个喷射状的黑印子。
“对不起啊。”
我弯腰将书还给阿源。
“没事没事,你小心点啊。”
阿源抓着我的胳膊,我借力爬下一层梯子,直接跳了下去。
“你刚刚的动作太危险了,离得太近了。
你不怕他蜇到你吗?”
一个同学说。
“我靠,你肩膀上都是墙灰。”
睡在阿源下铺的那名捂耳朵的同学从被子里露出眼睛,看着我说。
我转过身去,还没来得及自己拍,其他同宿舍的六个人,除了躺着的那个,一个人一巴掌,已经围过来齐心协力给我拍干净了——这种感觉很不一样,不像是上高中的时候的那种死气沉沉一心只有学习的感觉,很轻松,也很自然。
大约是因为他们都是医学生吧,比较单纯善良,我这样想。
“班长,你看这个床板,太薄了,还不平,躺上去吱吱呀呀地响,我觉得我适合睡下铺,要不咱俩换换吧。
你比较瘦,躺上去应该不会太响。”
我刚升起来的一点集体荣誉感瞬间降了下去,回眸望着那个蹲在凳子上脱臭袜子的矮胖的男生,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说:“好吧,可以。”
如果集体荣誉感是用来消费的,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消费掉,用来换取相互间的配合,反正过了这二十几天的军训,都是各走各的路,谁也不指望谁一辈子互相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