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晏听到这句话后,岔了气,硬撑着最后的修养才把汤吞进去。
而后就是一连串,气都喘不上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咳咳……”
明显席澍也没预料到这句话连锁反应能这么强,他一个跨步跃到他身侧,有节奏的轻拍后背:“怎么样,还好吗?”
余晏咳得额角青筋都跳起:“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不再我吃饭的时候,食不言寝不语懂吗?”
席澍一脸意识到自己错误,诚心悔过的模样,诚恳说:“我的错,我的错,你喝两口水。”
把大半杯水灌下去,余晏才缓过气,“不吃了,我下午没安排,后天周末要跟周馆长一起去参加文化交流大会,你呢。”
他这句话是在暗示,席澍周末放假的话,就一起去文化交流会。
席澍领会到这个意思了,但他吐了口气出来,略带歉意地回答:“这周末我得去一趟外地,走私文物的案件涉及到沿海海关,我得出差一趟去取证。”
这句话其实就是钻了空子,仗着余晏不了解警局瞎说,取证这种事顶多派个小实习杂碎去,根本不需要大队一把手亲自出马,堪比杀猪用牛刀。
神使鬼差的,席澍下意识扯了谎,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去昌凤的事。
在昨晚他看到那个地点后,没来由的心里头仿佛被凿开了个大洞,风呼呼地刮,空洞到有些怅然若失。
他只记得僵在原地很久,黑夜如幽深潭底,把他连人带心都裹挟得密不通风。
路边汽车划过的声音,秋虫的细碎声统统隔绝在外,唯有黑中一束游光,牵扯住他全部心神。
那束游光宛如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却转身不见,席澍觉得这个想法说出来很可笑。
他觉得,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丢在了战场遗址上。
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一个民国时期的遗址,自己出生到现在都没踏足过的市。
能丢什么东西?
余晏沉默片刻后出声,“你去哪儿出差。”
席澍回了神,心头又麻又酸的,面上维持冷静:“广州海关,我们接到通知,有疑似秦东陵出土的陪葬品被混到了一比一仿制的工艺品里头,我们得去核实下。”
余晏不明所以的“哦”
一声,眼底飘过一丝微妙的神色,然后抿唇问:“你能帮我买点广州的特产回来吗?我在西京吃得都不是很正宗。”
这是……害羞?
席澍故意钓着他,端起架子:“我考虑下吧,毕竟公务出差,不好以权谋私的。”
然后余晏就用他琉璃一般的眼珠盯着席澍,就抿着唇不说话。
席澍根本没办法招架:“好,您要带什么请吩咐。
喜欢吃怎么不早说,我爹之前请了个香港人当厨子,让他做给你吃。”
不一样的……余晏曾在二十多岁时在广州呆了数个月,莲香楼的糕点让他念念不忘,听说这家老店传承至今,他早就想买来尝尝了。
或许百年后味道跟从前大不相同了,变难吃了,但余晏就是想吃。
或许是同为新时代中旧时代的残党,又或许是新乡逢旧人的惺惺相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