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
李景麟回到书桌后坐下。
玄武山庄是纯中式的装修,既是书房,自然就有一张宽大的中式书桌,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一摞熟宣上扔着一只紫毫大笔,墨汁淋漓四散,李景麟估计是想练字静心,但显然不太成功。
他看着一旁墙上挂着的那个“麟”
字,淡声道,“苏茜,他说他想走,求我让他走。”
他一向是强势的作风,习惯了发号施令,很少用这种询问的口气跟苏秘书说话。
他脑海里闪过他那双哀求的眼睛,白天曾闰成醒来,看到李景麟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颤抖的伸出来轻轻攥住他的手掌,然而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景麟,我求求你,让我走,让我走吧,算我求你……”
他声音嘶哑着,两泓清泉一样的眼里是满满的哀伤和恳求。
苏秘书暗叹口气,“他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去非洲支教。”
李景麟无法理解,“华国这么大,哪里不能支,干什么非得跑这么远。”
他完全意识不到曾闰成跑这么远是为了躲他。
他知道曾闰成不肯说爱,大概是确实还没爱上,但这只是时间问题,他太忙了,和他相处的时间、机会还不够多,见面大多数时候都在床上。
如果他和他天天在一起,他每天从公司回来陪他吃饭,节假日就陪他出去玩,那他迟早是会爱上他的。
那到时候估计头疼烦恼也不会少,一个人只要说爱就会有诸多要求和期待,他是不太耐烦应付这些的。
苏秘书看着李景麟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曾闰成已经赢了。
不爱的人是不会输的。
而她要做的,就是怎么帮她老板将这个人带来的伤害降低到最小,将这件事情的影响尽量控制在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
“闰成可能是想换一个环境。
您知道,他其实对教育是有热爱的,对科研倒没有太大兴趣。”
苏秘书斟酌着言辞。
“可他换得太远,穷山恶水,又不安全。”
李景麟点燃一根雪茄,轻嘬了几口,在烟雾缭绕中紧皱着眉头。
“人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安逸富贵久了就忘了生活本身的疾苦。
人都有逆反心理,束缚担忧得多了,自然是向往自由松快。”
苏秘书不动声色的充当着说客,“时间是最能检验人的,您要真让他走了,吃到了苦头,没准反倒自己求着要回来呢。”
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就拿娱乐圈来说,新人不是个个都想抱金主大腿,可尝过甜头,再受排挤,又回头哭求资源的也不在少数。
苏秘书真不是出于帮助曾闰成的目的,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李景麟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他出生就站在塔尖,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