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悲恸,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大景十年,虎贲军奉命北伐,领队的将军,是我朝最出色的将军徐书年。
在最后茶卡湖一战中,徐将军深入敌穴,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好像都被鞑子提前预知,中了埋伏。
五万虎贲军,全军覆没......”
“他们为国征战,马革裹尸。
他们至死都不明白,为何只是一场普通的北伐征战,军报上变成了他们好大喜功,贪图冒进,最后死于北边,连一具尸骨都未能被带回京城。”
“而我舅舅姨母全家,因为当今陛下的震怒,硬是被有心人扯上通敌叛国之名,最后只能以死以证清明。”
傅玉昭听着谢昀断断续续的故事,头脑昏胀,似乎听懂了,又似乎不明白。
她看着谢昀情绪起伏太大,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将另一只手轻轻覆了上去,拍了拍他紧握的手背。
谢昀抬头,眼里的一滴没有来得及憋回去,直直地落了下来。
“抱歉,让夫人见笑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其他人提起他的往事了。
“来,过来。”
他带着傅玉昭径直走到最前面,上面赫然立着几块牌位,上面却纤尘不染,想来是他经常前来擦拭。
傅玉昭看到最前面几块牌位上写的名字,徐书年和徐瑶华。
谢昀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对着她道:“徐书年徐将军,便是我的舅舅,也就是兰时的父亲。
当时他奉命出征,还未来得及看到身在襁褓中的兰时一眼……”
“还有一位,徐瑶华,便是我的母妃,也是曾经宠冠一时的宸妃娘娘......”
宸妃?
一般能用这个封号的,都是极其受到皇帝的宠爱。
傅玉昭有些纳闷了。
若是谢昀的母妃如此受到宠爱,为何他会遭受到如此冷遇?还有,当今圣上又怎么会允许他娶一个商贾之女?
她今天的疑惑实在太多太多了,可偏偏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她又不好细细询问,怕勾起谢昀伤心的回忆,给他的伤口上又重重撒上一把盐。
傅玉昭压下心中的种种翻涌的情绪,又拍拍他抖动的肩膀,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道:“别难过,都过去了。”
“不!”
谢昀突然双目猩红,欲喷出火来。
“在我这里,永远过不去。”
“我母亲、我舅舅,以及徐府全家一百多条人命,还有虎贲军上上下下数万条人命,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
原谅谁?
答案显而易见。
傅玉昭万万没想到,谢昀和当今圣上有如此深仇大恨。
她记得书中的剧情,谢昀完完全全靠着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
没有天子的宠爱,朝中更没有任何实权。
完全是靠他自己的谋划还有那一往无前的莽撞,走到了夺嫡之路的最后。
她好像窥探到一点真相,又深陷迷雾之中,茫然不知所踪。
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