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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月蒙蒙,寒星寥寥。
夜晚罗湖旁的芦苇荡里漆黑一片,不时传出几声蝉鸣,飞出几只惊鸟。
荡丛中,一行人蹲在地上,屏息凝神。
他们默默无言,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没有动作,只是默默地等着,等待着时机。
不时会听到不远处传来掺着“起锚”
“蛇头‘的交谈声。
坐在泥地上的少年抿着唇,夜风吹得他很清醒。
同行的人不是很多,有的是孤身一人,有的则是拖家带口,被抱在怀里的小孩被严实捂住嘴巴。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约莫船夫模样的男人跑来下令出发。
等待已久的人们如出笼之兽迅速奔海上船。
女人紧紧牵着少年的手,生怕会被捉住一样跟着大伙拼命地往前跑。
疾跑中风声喝厉,刮擦着每个人的脸庞。
他们上了那只小小的渔船,被安排在船下的暗舱里。
船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暗示他们不要发出任何声。
这个暗舱不大,人与人挤在一起。
海水咸湿的味道与汗水混在空气中,充斥着这逼仄的空间。
少年觉得十分闷热,失去海风的吹拂他的衣物已经半萜在身上,黏腻得很。
令人难受。
身旁的女人嘴唇苍白,抓着少年的手,轻轻安慰:“阿祐,快到了。”
小船在夜海中浮沉,逐着波驶向前去。
早在一年前,林祐的生父意外过世,留下一个操持家务的妇人和一个尚在念书的儿子。
之后的某天,林母对林祐讲,以后会有人同他们一起生活。
他知道终会是这样的结果,点头接受。
那个同他们一起生活的男人是同村一李户,不知为人。
他妈抱着他边哭边道着歉,说对不起,说人还是要继续活的,还说那个男人会有办法带他们母子去香港。
便在今晚,他和阿妈上了这条小船。
不知过了几久,小船没有像之前那样晃得厉害。
船夫伸杆敲了几下舱门,示意已到达目的地。
众人赶忙出舱,默默上岸。
“噫,今天真走运。
居然没碰见‘洋水鬼’。
“船夫啧啧惊奇,把船往回开去。
一行人纷纷轻言感谢。
林祐的脑子现在还是昏沉的,最后还是忍不住“哗“的一下吐了出来。
他撑扶着樵石,望着远处闪耀着的万家灯火,那是一片纷繁的与众不同的世界。
这是香港,他来到了香港。
后面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