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人挨打会疼,被烟头烫伤疼,流血也痛。
多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不明白吗?他没学过吗?怎么可能不懂呢?怎么能做到一直无视的呢?
假如决定无视了,为什么直到如今在意起崔真真这个人,不想让她难过了,又猛然惊觉自己曾让她那样痛过?
“所以你……恨我对吧?”
声音像在沙砾中磨砺数百遍,嘶哑破烂。
他的眼里情绪翻涌,他想问,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救他?
她讨厌他,为什么救他?她救了他,为什么又厌恶他,推开他。
如此不留情面。
“学长,还是不要刨根问底比较好。”
崔真真称得上轻声细语,然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似刀插。
心脏仿佛被抓紧,裴野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在最窒闷逼仄的电梯间中好像被爱也尝试去爱。
却又第一次如此真切意识到自己可能马上就要失去了,她会同他彻底划清界限。
为什么会这样呢?
现在道歉还有用吗?
想说对不起,然太苍白。
想要弥补,但无从下手。
似乎一切都太迟了。
太迟了,裴野。
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许多年前裴女士没能教会裴野的东西,崔真真令他长了记性。
哪怕身为财团继承人,眼睁睁看她咣一声关上门、瘦削离去的背影,酸涩的气泡不断打喉咙间冒出来。
这一夜,他被挫败感淹没。
水母
回去后,裴野消沉了一整晚。
翻来覆去,烦躁得厉害。
“砰砰。”
敲门声也害他烦,抓起东西就扔:“滚出去!”
上个月新到手的限量版游戏手柄,不偏不倚,砸中的金管家的脚。
他是庄园里的老人,看着裴野长大,相当于裴野半个爷爷。
对于他,裴野总是难得多几分耐性,趴在被子枕头上无精打采地问:“你来干嘛?金管家,都说了别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