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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言正执笔在竹简上写着什么,闻言抬眸:“世子准备怎么救?”
他徘徊几步,而后顿足:“领步兵四千,骑兵五百,即可解围。”
“世子兵法无双,四千五百人的确足以救下两城。”
戚言收回目光,继续写她的字。
口中则继续道:
“只是乐邑与符邑相隔甚远,且你我既已攻城,如此大动干戈,靖人不会毫无所觉,再要行军,沿途未必能瞒过他们的耳目。
若遭阻击,又无城池可退,便似浮萍飘摇,哪怕所率之军能征善战,也绝难保全兵力。”
“再者,哪怕顺利救下符邑,符乐两地分列南北,便成了两处飞地,世子一人要如何兼顾?”
襄世子道:“姑娘所言,亦是我所忧虑之处,只是事急从权,若无其他办法,只得先行驰援。”
闵煜思索着说完,微顿,而后问道:“还是说,姑娘已有办法解此困局?”
戚言看向他,轻笑了声:“这不难,世子破城后便征兵于国野内外,陶孟四族又如何不能呢?”
闵煜一下子怔住。
禾女在旁,惊道:“陶孟四族当然不能,世子乃是襄国公室血脉,光复襄国,名正言顺……”
自古起兵都要师出有名,陶孟四族没有公室率领,哪怕是起义反靖,也很难言说复国,只能算作民间叛乱,既无公室血脉领头,那便无襄国之说,又如何能以襄国名义招兵买马呢?
“公室血脉……”
戚言似是一哂,随后打断她道:“陶孟四族,难道不愿拥立世子?”
“怎会?”
禾女矢口否认,“几族若知世子仍在……”
她忽然停下,意识到了什么。
戚言却转向闵煜,问:“世子可有信物?”
他方从惊愕中抽离,略一想,自袖中翻出一物:“尚有一方私印。”
“那便齐了。”
戚言将手里的竹简递去,“世子授意陶孟四族,靖人欺我,世族无道,值此危难,愿邀天下襄人共克时艰,复我河山。
既无贵庶,不论国野,唯以军功论赏——如率先起兵之陶白孟华,忠勇无双,许他们世代卿族。”
襄煜已接了竹简,戚言却未松手。
两人各自握着竹卷两端,她便是这么看着他的眼睛述说。
话至最后一句,襄世子握竹简的手忽地收紧。
世代卿族。
戚言望着他,轻描淡写,仿佛不知分歧何处:“世子,落印吧。”
旧襄国曾困于氏族势力庞大,盘亘朝堂,绵延连结,就连公室亦要礼敬三分。
以致襄国倾覆,盘根错杂的旧襄氏族罪因深重。
原本戚言与他描绘新襄图景,其一便是庞杂氏族从此不复存在。
可如今襄国未复,便又要许出一个累世卿族吗?
闵煜握着竹简,追问道:“拜官封爵纵然是重赏,可现下国也未复,如此许诺,哪怕你我并无戏言之心,却也如同空话一句,恐怕难解符邑燃眉之急。”
行军所需要的何止是远在天边的军功兑现,粮草辎重便是一等难题。
再者,倘若是国君征兵,自有国人义务出战,兵器甲械都是自行配带,更无需领用军饷。
可若他们是以故国世子的名义,不分国野、无论贵庶地征兵,先且不说有多少人愿意响应,庶野大多家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者甚众,若是赤身上阵,又怎么抗得过全副武装的靖军和世族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