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与毕沧迎合他的步伐,怕自己走快了小和尚喝粥呛饭,便状似闲步,这一路走去,倒是有好些人家特地打开门窗朝外看她与毕沧。
那些眼神算不得多友好,打量居多,又有些忌惮,像巴不得他们快点儿离开。
待见月喝完粥,三人也离开村落一截路,沈清才没忍住问:“他们为何那样看我们?”
见月道:“这一片隶属于芜州,朝廷查严亲王余党时查到过此处,芜州知州曾为贿赂严亲王加征当地赋税,这几年芜州的百姓过得都很苦。
他们虽有良田收益,但层层剥削落在手上也仅供温饱,芜州知州在严亲王之后被查办,州内大小官员都受牵连,新知州尚未到任,芜州百姓也都惶惶不安,怕极了将上任的知州也是个贪官。”
说着,他朝沈清看去一眼:“二位大仙穿着不似寻常人家,倒像京城里的官员私服视察。”
先前见月提起灵感寺与赵家一事,便说到过这个通敌卖国的严亲王,沈清只知道严亲王被斩,却没想到数年前曾与他有过上贡牵扯的地方官员也都被一一盘查定罪。
若这般算,举国上下得因严亲王一个死多少人?
沈清数百年来只在桂蔚山,自诩来桂蔚山求符者甚多,也算有过几番见识,可彼时她只将凡尘之人在书舍门前跪说的遭遇当成故事。
这世间因果,牵一而动全身,曾在桂蔚山书舍前哭求过健康、运道甚至拿走财符的人,真到了没有仙术法咒庇护的人间,生死亦不过一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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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此刻懂的,见月或许早就懂了。
否则他佛门中人,亦不会改求仙家来救。
小和尚为赵家之子和灵感寺上下十数名和尚的命奔波数月,已经吃足了苦头,沈清原本不觉得此番下山为见月解决困难有何棘手,可到底在眼下多了几分用心。
“都说快马加鞭,你饭也吃好了,不如我们这就骑马走吧?”
沈清开口。
太阳彻底落山,月亮也渐渐升起,见月闻言一时为难,踌躇道:“大仙,小僧无银买马。”
沈清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从袖中掏出三张黄符,她对着其中一张念了句咒,手指折了几下,黄符于掌心翻飞,翩跹而出时化作高大的骏马,马儿抬起前足打了个响鼻。
见月怔怔地望向他才只到其腹部的高马,再愣愣地转头望了沈清一眼。
沈清摸了一下鼻子,假装没看见。
化形符有数,沈清不知她要在人间还债多久,故而带出来的化形符用一张少一张,而她绘画化形符的功底不到家,每每要废上四五张符才能画成一张。
化形符可变化世间万物,日后大有用处。
沈清承认,她一开始还债的态度并不端正,毕竟见月也不真是她的债主,说到底还是她那不靠谱的师父惹下的烂摊子,但……人命短暂转瞬即逝,世事变化如此之快却有人真诚对待。
毕沧说见月是个傻子,沈清也如此认为。
但也只有傻子为他人奔波的一腔热忱,反倒能激起人冲动行事。
“会骑马吧?”
沈清问见月。
见月点头,沈清便再用化形符变化出一匹高马,准备变化第三匹时,她又朝毕沧看去一眼,还是将第三张化形符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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