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果真了解他,知道他最怕黑和冷。
身体不自觉地抖动着,意识出现混沌,无边暗夜,没有尽头。
祁岁桉不知何时彻底陷入了昏迷。
等到他被人推醒时,耳边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得罪了,殿下。”
冷水刺骨从头泼下,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原来日头已经西斜,暖黄阳光穿过祈年殿里繁复花纹木窗重新打在祁岁桉身上。
被幽闭罚跪了两天一夜,他嘴唇泛白干皮,身体摇摇晃晃似一株被风雨捶打了一夜的海棠。
“殿下,殿下。”
福安贵捻指轻轻推,“皇上召见殿下了。”
祁岁桉睫毛抖了抖,勉力睁开了眼睛,可是那双瞳眸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茫。
他喉咙干涩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快,快拿水来。”
遥远朦胧的脚步声,然后他感觉嘴被大力撬开,喉咙里忽然一阵清凉。
“醒醒啊九殿下!”
缓了不知多久,祁岁桉的意识才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茫然望着四周,眼神终于聚焦福安贵那张有些苍迈的脸上。
他缓缓开口道,“待、待我去洗沐一番,免、免得污了圣目……”
>r>“唉,殿下这是何苦呢。”
福安贵重重叹气。
他托着祁岁桉的手臂,透过那双眼,他仿佛看到了故人。
祁岁桉完美袭承了皇帝和月妃的优点,既有北方男子的俊朗棱角,又长了双南月女子的温软多情的眼睛。
只是不知何时起,这双眼睛一直被冰覆盖着,永远教人看不清那层冰雾背后藏着什么。
福安贵轻轻摇头,叹出一口气,“恕老奴多句嘴,殿下想想月妃娘娘罢。”
换作别人巴不得用这副模样去圣前求个可怜,可他倒好,这么多年也不肯向皇上服个软。
轻轻一句话拨动了那根已经和他心脏长到了一起的刺。
额筋突起,祁岁桉面色惨白地努力撑起一条腿,颤抖着站直身。
“多谢公公。”
简单洗漱干净,祁岁桉换上了官服,朱红长袍露出颈边一抹玉白缂丝暗纹内领,衬得他的脸更显苍白。
他双手用力揉搓自己的脸。
他皮肤极薄,经不起这样揉搓,只肖几下脸上立刻一片红,倒是瞧着气色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