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讨厌旧的东西,但如果是一副新的碗筷,新的被子,她可能会更为喜爱,更为珍惜吧。
她抓起那个破碗,狠狠地摔个粉碎,在炭厂的木头堆里寻找到一截圆木,连夜为自己刻了一只粗糙的木碗。
但那床被子她丢不掉,夜里山上,寒风料峭,如果她不想冻僵,她再心有不甘,也得将就着用。
第二天一早,七婆喊她去烧炭,她面无表情的跟着一群婆娘去了炭厂。
在夜里,杨顶天有时会来找她,她有时会拒绝。
她疯狂肆意地骑在杨顶天身上,闷声宣泄着自己的羞耻,这毫无指望的肮脏日子,他给她钱,她就收下,但现在他给的钱每次都不多,只够买床新被子,买个锅,买米,买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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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收钱,那就就撇清了关系,和她与爱无关,免得她误会了。
她和妓女有什么不同,都是收钱办事的女人。
在白天,杨顶天偶尔会来炭厂,看到人群里流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她做这做那,偶尔心中会感到一丝歉疚。
流光买了床新被子,终于把那床骚臭的被子扔了,她觉得自己脏,她跳入河中,用河底的泥沙用力的搓细着身上每一寸肌肤,直到搓到浑身通红。
她来狼都是为了寻找妹妹的,可她却把自己弄丢了,她盯着窗外的月亮,目光忧伤,而且绝望,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够拉她一把。
可能救她的人,怎么会看的上她,她是如此弱小、卑微和脏,扔到人群里,没人会多看她几眼。
渐渐地流光失去了往日的光采,她仰面倒在床上,脱光打开,自始至终的一动不动。
杨顶天穿好衣服后叹了一口气,食之无味。
烧炭时,七婆坐在她边上,看着窑室内透红的火焰,七婆突然悠悠地说,“唉,杨师傅其实是一个可怜的人,他的老婆和三个孩子在一场大火中烧成了焦炭……”
流光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很快又灭了,她早就不是那个被幻想支配的少女,杨顶天死了老婆,但也没说过会娶她。
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他离不开女人,更不想被家束缚住。
流光也曾相信意志与爱,如蝴蝶般在花朵一样美丽的世界里盘旋飞舞。
她曾是狼都中万里挑一的天才少女,她的母亲说将来狼王会收她做义女。
她被杨顶天压在身下时,也曾幻想,将来她也会有几个孩子吧,如果他们的父亲是杨顶天,他们就不会为了吃穿忧愁了吧。
流光穿着草鞋走在狼都最繁华的大街上,她被七婆派出来买烫伤药的,炭厂和铁匠铺每天与火相伴,被烧到的人有很多。
流光低头看着脚上露着脚趾的草鞋,周围全是锦衣华服的人群,她不明白为什么整个狼都只有一家药店,而且建在住满达官显贵狼都西部最好的路段上,这里巡街的都不是平常的铁甲狼卫,而是银甲狼卫,既然药店在狼都这么吃香,为什么没人多开几家?
燕子对她很好,听她是从东郊一路走来的,搬出了一张椅子,拉着她的手坐下,周围的那些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排着长队,燕子却像是视而不见一样,她又对一个清瘦的少年喊道,“七两,快去倒杯热茶过来。”
那个少年长得十分清秀,脸很白,眼角很长,如果他不开口,倒像是个身材单薄的女子穿了男装。
他说:“燕子,我是药园过来送药材的,哪知道茶在哪?”
他转头看了流光一眼,“呀,是你来了啊。”
一闪,就钻进了药店的内房里倒茶去了。
他见过她吗?她觉得见过,但又没什么印象。
流光是带着一些世俗的目的和燕子结交的,她在狼都举目无亲,多个朋友多条路可走,而且燕子虽只是药店的一个小主管,她竟然可以走到门边,信手指着一队巡街的银甲狼卫其中一个,高声喊道,“你……过来,帮我把这个药给左将军送去,下次你让她夫人来取,我们这边不送。”
那个银甲狼卫竟然一脸恭敬,“小的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