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葱葱的昆仑山,还有一个他刻意回避、却无法忘却的人。
他在梦里用手指一点点摸过了那个人的面容,连骨骼都刻在了心底,难以磨灭。
郁危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到了谢无相脸上。
视野里仍是一片朦胧模糊,他甚至还不知道谢无相长什么样子。
他忽然冲动地想摸一摸对方的脸。
手抬起一半,又放了下来,郁危坐在桌边,还算自由的左腿垂在一侧晃了晃,突然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剜灵相吗。”
“因为它让我想起了一些糟糕的事。”
他淡淡道,“我从前是仙府楼家的药人,楼家给奴隶的印记,就是眼睛。”
他从一个药人,摇身一变成了昆仑山上唯一的小徒弟。
郁危曾经想过,楼涣为什么要把自己送进昆仑山。
那时他以为昆仑山是另一个地狱,他会被血淋淋地烙上另一个奴印,毕竟这世上没人爱他,也不会有谁全心全意对他。
明如晦给他沐发,他以为对方要淹死自己;喂他吃没见过的果子,他以为是让他试毒;给他换了身新衣服,他以为自己要上路了。
那时的楼九装乖,警惕,紧绷了大半个月,却发现无事发生。
他想,或许是楼涣脑子一热,送错人了。
“我的灵相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源自仙府的肮脏和痛苦,我其实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昆仑山上的人。
郁危目光没有落点,放空一样,直直地望向空处。
他眨了眨眼,眼前还是一片黑。
后来他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机缘巧合,自始至终都是算计好的。
“直到他们利用了我的灵相,”
他迟疑着说,“我……害了一个我很在乎的人。”
话音落下,谢无相罕见地没有回应。
过了许久,他才轻声开口,像怕惊醒什么一样:“你从前也有过灵相吗?”
郁危顿了顿,说:“不算是。”
那是一个未成形的相,被他亲手剜掉了。
很痛,流了很多血,他清楚自己今后可能再也不会有灵相了,但是他不觉得后悔。
谢无相没说话,忽地靠近了些,近到他能感受到对方微微的呼吸声,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然而下一刻谢无相却低下头,手伸到他的颈后,拨开了半湿的长发,看向颈后的那只眼睛。
“别怕,这是你的相。”
他说。
气息倾洒在颈侧,随着唇齿开合,拂过敏感又脆弱的瞳膜。
郁危僵在原地,听见他说:“灵相因炁而生,炁是如何,相便是如何,和你的过往无关,今后也不会再被谁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