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纨也是个妙人,自从凤姐走后,王夫人就让她和探春管家。
李纨是事到她眼前了,她就管管;别人不找她,她是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的。
又以体弱多病为由躲避锋芒,三天两头的,不是贾兰生病,就是她病了。
这次也一样,抄检大观园的时候,李纨正病着,探春又是个姑娘家。
只能王夫人自己披挂上阵,人上了年纪觉就变少了,倒也不嫌辛苦。
探春面对王夫人自然不能像面对凤姐那样,可以据理力争、态度强硬,虽内心激愤,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黛玉一进门便见探春哭诉道:“前几日他们还议论那甄家好好的抄起家来,如今咱们自己家这不也来了么!
——是呢,这样的世家大族若从外面杀进来,一时间是杀不死的,得先从内部自相残杀,杀得四分五裂了,方能一击即破!
家事上是如此,国事上也是如此。”
尤氏、李纨来了,连忙让座。
探春也擦了眼泪,对黛玉道:“昨晚的事,你可知道了?”
黛玉也不伪饰,点头道:“昨夜里听见些动静。
虽没去我那里,但我早晨遣了丫头去打听了。
多少知道几分。”
李纨便道:“因你是客,所以才没打扰,并没别的意思,你别多心。”
黛玉笑道:“多不多心的倒不要紧。
我不高兴了还能躲走,你们就只能受着,还是你们更委屈些。”
尤氏也叹道:“你这话说到我心坎上去了。
正是呢,不受着还能怎样呢!”
李纨和探春便问她:“你又是怎么了?今天一过来就闷闷不乐的,难道是四妹妹给你气受了?”
尤氏摇头笑笑还不肯说。
探春便道:“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平白憋坏了自己。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也听说了几分。
昨夜里,二姐姐房里的司棋出了事,还有四妹妹那里的入画也得了不是。
想是为入画的事,四妹妹埋怨你了。”
尤氏便不再瞒着,大倒苦水:“就是入画的哥哥私带进来东西存放在入画那里,昨夜被翻了出来。
那些东西原是你珍大哥哥赏他哥哥的,只是不该私带进来。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惩戒一番也就罢了。
谁知今天我一来,你四妹妹就跟我说不要入画了,让我带回我们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