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里,段德宝跟着几个族兄弟到了瘸子段德祥家,打眼就能到底的泥草房子,说是一贫如洗那都是好听的。
说是丧家,除了堂屋的门板横放着,安置了老太太的尸首,其他的真是什么都没有,火盆里烧的纸钱都用报纸糊弄。
一大三小哭丧的晚辈,因为饥饿的缘故,也显得有气无力,说是跪着还不如说是坐着。
段德宝跟在村支的后头,用绳索捆绑着门板,眼睛扫过那裹着席子的尸首,眼睛就有些发酸。
这死的可是个成人,却瘦的和个孩子差不离,只那么小小的一团,偶有手脚因为晃动滑出草席遮掩,也犹如骷髅。
长杆子捆扎齐整,段德宝起身和另外三个各站一位,准备起抬,瘸子过来将火盆一挪,刚才还跪坐在那儿的三个孩子慌忙跟着起了身,扑过来哭嚎。
着这三个孩子,段德宝的心猛地就是一揪。
也难怪那老太太要省着吃的给孩子呢,这几个实在是已经饿得不成样子了,非洲难民都比他们强些。
脸色更是蜡黄到有些发灰。
只要张眼睛的都知道,就这三个孩子如今的情况,若是再饿上几顿,怕是一个不好就能折了去。
想到要眼睁睁的饿死孩子,段德宝抬着门板的腿都有些沉重起来,只觉得自己早上偷着吃的那一个窝头堵在了心坎上,怎么都咽不下去。
顺着土路一路往后山走的路上,段德宝眼睛不是在打着圈的周围瘦弱的已经几乎不成人样的族人,就是朝老树桩子的位置望。
心下一个念头一个念头的不住翻涌。
有些事儿他还是要做啊虽然他不是圣人,可人命关天,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只是这事儿该怎么操作,他心里多少还有些游移不定。
不管怎么样,不能将自己暴露出来这是一定的。
乡下地方安葬死人从来都不会离着村落太远,后山靠近深山的某一处,就是段家祖祖辈辈的坟头汇拢之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风水先生点的祖茔之地,这里密密麻麻的埋了数百个坟丘,好些连着墓碑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倒是靠近山脚的一截,着还算齐整。
可这齐整却也带着难言的心酸。
“清末民国,一个战乱接着一个战乱,咱们老段家这人丁啊,越发的稀松了。
这坟茔,光是近二十年的这些,就顶的上以前五十年的数了,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悖晦运。
好容易解放了,这日子好起来了,我还说该走正运了吧,嘿,谁知道又遇上了这样的灾祸,这都第几个老死怎么就这么难呢。”
段有根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那嘴里的嘀咕一路就没断过,到了这祖坟地,声音越发的响亮起来,听得那本就悲痛的瘸子眼泪哗哗的流,跟着来的几个亲近族亲,也一样红着眼睛唉声叹气。
“有根叔,咱们回去吧,趁着这会儿走的深,正好沿路,有没有能弄点回去的东西。”
段德宝这会儿心里已经有了章程,村支的话他听过就罢,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怎么将人往老树桩子那边引。
你别说,寻吃的这个理由在这个时候那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他这里刚说完,那边段有根就立马回了头。
“昨儿你给你三爷爷的那山药从哪儿挖的我们再去寻寻,这东西一长就是一片,许是还有你没发现的。”
刷刷刷,只是这一句,就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扫过来向了段德宝,的他寒毛都起来了,说话都带上了结巴。
“就,就在那山林子的位置,那什么,我,我带头,一起去”
这还用问,事关吃食,谁都不会错过。
几个族兄弟那是拉着他就跑啊,什么虚弱,什么跑不动,有粮食吊着,吃奶的劲都出来了,虚的满脑袋冒汗都能说是激动的。
老林子那里哪里有什么山药哦,一窝子十来个跑过去探照灯一样的,不错眼的挖,愣是没出来半截,倒是山鼠洞给掏出来了四五个。
真是意外的惊喜,以为都抓完了呢,不想还有“沧海遗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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