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花里胡哨衣服的女人骑在胖驴背上,双腿吊儿郎当晃。
晚风吹过,系在驴儿脖子的铜铃发出一连串脆响,她着裴府紧闭的大门,出声吆喝道“喂,醒醒啦。”
音波荡起,如同一粒石子掷在平静的湖面。
啪
四围溅起水花。
门子揉揉眼睛,蓦的被惊醒“谁呀”
今夜原本有星月,后来月亮被乌云挡住,星星泯灭光辉,于是这夜成了浓稠久置的墨,黑压压地令人窒息。
管家疾步而来,恭敬停在门外“回禀夫人,郎君,外面来了个奇怪的女人,说是能解郎君之忧。”
“解忧”
裴夫人向女儿。
裴宣坐在床沿为崔缇拭汗,养在府里的家医显然对缇缇的病症束手无策,她沉声道“请她进来。”
内室隐有汤药的苦涩味,纱帐放下来,裴宣侧身回眸。
深夜古怪的来客迈过这道门。
到了灯光下她一身装扮更引人注目,仿佛要将世间所有颜色穿在身,艳丽无双,瞧不出年岁,一双眼睛黑亮,笑起来很不正经,偏偏教人没法生厌。
衣服五彩斑斓,腰间缀着一枚胖仙鹤玉石,仙鹤的眼睛是闭着的。
她在打量女人,女人也在不慌不忙注视裴宣。
年少风流,文质彬彬,腰还是一如既往的细,正直不可侵犯的气韵真是过去多少年都没有变。
缈缈仙气俱化作浩浩卷气,人如竹,目如星,一身清然,若朗月春风。
她笑了笑“见过裴郎君。”
裴宣与她见礼“不知阁下来此,欲解我何忧”
“自是裴少夫人的怪病。”
她一语道破外人不知之隐秘,坐在屏风后的裴夫人心下吃惊,不住琢磨此人的来历。
大昭名山大川多多少少藏匿着一些隐士高人,只是听此人声音不像是活了多少年的怪物,年轻得很。
女人唇畔的笑始终没落下去,着裴宣一副在稀罕景的雀跃神情。
“前辈有真本事。”
裴宣不疑有他,当即俯身作揖“求前辈帮我。”
“好说。”
她屈指弹了弹悬在腰侧的玉石,胖仙鹤不情不愿地扭动两下,好似活物。
烛火通明,裴宣走出几步在前领路,身子背对着,并未察觉此番细节。
屏风撤下去,裴夫人出来面见贵客。
女人微微颔首,眸光转向床榻方向。
纱帐卷起,裴宣眉间流露愁索“这便是我家娘子,此前还好好的,受了一场惊吓当晚就发了高热,服了药也没见好,反而更糟。”
她说话的功夫陷入梦魇无法醒来的崔缇正细声嘤嘤哭着,眼泪划过她的眼尾,哭也不敢大声的样子落在裴宣眼里仿似要割掉她的心头肉,疼得紧。
此情此景,女人不合时宜地笑出来,招来这对母女诧异的回顾。
“前辈”
裴宣不解询问。
女人深深地她两眼,像在什么有意思的趣事。
察觉到这位裴郎君藏得极小心的不满,她挪动步子到榻前,装模作样地开始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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