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哐当一声关上,裴向阳吃了个闭门羹。
裴向阳在门口茫然无措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回忆起来,里曾经说过。
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母亲成了支撑着贺笙唯一的力量。
无论他遭遇了再多的痛苦,经历了至深的黑暗。
他都会回到那个再也不会亮起灯光的铁门前等待,有的时候一等就是一夜。
裴向阳拦下小区正在散步的两个阿姨,问贺笙的家在哪儿。
“贺笙,什么贺笙”
另一个阿姨高声说,“是那个死了老公又和人跑了的女人的儿子吧。”
作为一个外人,裴向阳听见这些人议论的话都觉得难听刺耳极了,更何况是当事人的儿子。
可是他年纪小,又堵不住这么多人的嘴,黑的白的,真的假的,都会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弄清是谁后,一个中年妇女给裴向阳指了方向。
冷。
好冷。
空荡荡的走廊飘着陈旧发霉的气味,和腥臭的尿骚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鼻腔。
可是贺笙的感官在某种程度上被钝痛麻痹了,也或许是习惯了腥臭和黑暗。
也或许是见过太多比这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东西。
毕竟脏污的环境比起肉体和灵魂上的痛楚,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栋居民楼太过陈旧,稍微有条件的人家都已经搬走,只剩下为数不多经济拮据的住户依旧蜗居在此。
走廊的灯泡年久失修,黑洞洞的黑暗里,他能把自己很好的隐藏起来。
隐藏一切的狼狈与不堪,心酸与憎恨。
贺笙背靠着一扇冰冷的铁门,他甚至不敢用太多的力气去碰触,不用去,就知道他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他的养父贺江是个酒鬼暴力狂,稍有不顺就会打他。
最开始时贺笙反抗过、逃跑过,可是很快又被人送了回来。
好不容易把他送走的孤儿院不想再要他这个包袱,没弄出人命,当地派出所只会和稀泥。
一次又一次地殴打中,贺笙逐渐认清一点。
这个世界,没有人真的需要他,没有人真的愿意帮助他。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是最威武的角色,可是突然有一天,山一般的父亲倒下了,再也没起来。
母亲以泪洗面了一段时间,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就算哭泣也依旧好。
贺笙现在都记得那天,母亲穿了一件颜色鲜艳的旗袍,画了个精致的妆,半蹲着对他说,“妈妈出一趟远门,你在家乖乖的,知道吗”
他一等就是半个月,因为牢记母亲的话,他一直在家待着,一次都没有出过门。
家里的面条和米都吃光了,在饿了三天肚子之后,贺笙昏倒了。
再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一个面容陌生的女人平静地告诉他,“贺笙,你的妈妈不会回来了。”
他挣扎过、反抗过,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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