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按捺下玄烨的怒气,小声劝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们赤手空拳,打不过他们拿刀的。
最主要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瘟疫肆虐,便是丧失性命,也无人知晓。”
玄烨眸中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官不像官,民不像民,皇帝不像皇帝。
官府的刀竟然不是用来保护百姓,而是对着百姓。
这些年,朕是怎么做的?”
“太阳的光不可能照到九州每个角落,总有背阴的地方。
况且官府的刀本就是双刃,既可以用来保护人,也是为了震慑人。
只不过用错了对象。”
到了城东庙,里面一片混乱狼藉,已有官兵在此。
玄烨环顾四周,处处哀嚎,不禁有一分绝望,“他们连吏都不算,更不是官,找他们没有用。
便是他们的县太爷来了,我身上什么信物都没带,也证明不了身份。”
两人一组抬着人过来,被从板车上送下来的人,全都脸色苍白,满面痘疮。
挽月吓得忍不住后退一步,掩住口鼻。
玄烨皱眉,“是天花?”
挽月朝他看了看,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喃喃道:“听皇祖母说,我小时候得过。
是两三岁时候的事情了。
后来京城又盛行过一次,连宫中也有人得了。
我见到过,就是这样的满面痘疮。
得过一次的人,是不会再得的。”
他忽而转过身来,对着她,“月儿,可你没有得过。
你不能待在这里!”
“你想让我走,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身子一颤,眸中染上盈盈水光,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扶住她的双臂,“你一向是最聪慧的,没必要两个人都在这里等死。
况且我得过,不会再被染上。
有需要你去做的更重要的事。
我信你!”
“我信你”
三个字直触挽月的心底,他们之间终于可以互相信任、互相托付,相互成为对方的臂膀。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说。”
凝望她眼中的不惧与果敢,玄烨会心一笑,悄悄从怀中取出一物。
莹白的玉扳指赫然出现在掌心,挽月的眸子一亮,错愕与动容齐齐涌上。
他靠近她,用极小的声音娓娓道:“这是朕最重要的东西,是太祖当年所制,持此物者,不论是不是汗王君主,都可号令八旗旗主为之集结出兵。
他偷偷传给了最宠爱的儿子多尔衮。
太宗做了汗王,为了安定,也为了当年的皇祖母,他没有起兵。
直至他死后,这物件到了皇阿玛手中,被他带出了宫。
在光华寺那次见面,正是皇阿玛将此物交由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