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
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竟是意料之外的平静,“水凉了,我去换一杯。”
陆闻舟面无表情地略过徐文清和赵先和,走廊空空荡荡,每一步都畅行无阻。
洒出的热水烫到皮肤,他才惊觉自己手抖得厉害。
好像还是没办法做到毫不在意。
妈妈不是不会爱人,她只是不爱他。
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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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舒云和陆胜闹着要离婚,后者低声下气地哄她,“舒云,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闻舟也快放学了,我们出去再聊,好不好?”
她冷淡的眼神扫过陆胜,“你以为拿孩子就能威胁的了我吗?你们俩,我一个都不在意。”
那天刚放学,他面对着敞开的家门,却没勇气往前再踏过一步。
十二岁。
赵先和来家里玩,赵舒云一脸慈爱地拿起他随手画的涂鸦,夸他真聪明。
那是陆闻舟从未见到过的神情,他弹琴的手指顿住,开学就跟陆胜提出想找家画室学习。
二十岁。
喜欢的女孩来他的城市约他看电影,他被困在一片狼籍的家里,赵舒云对着他大声嘶吼,今天他敢踏出家门一步她就死给他看。
……
太多太多。
真的不在意吗?
可那些画面清晰如昨,那些记忆深处的被刻意掩盖的伤痛,此刻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滚动播放。
从医院出来后很长的一段路,陆闻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外面在下雨,不大,细细地落在他西装外套的肩头。
停下来才发现走到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路,各色的广告灯牌亮着明晃晃的光,不远处是新上映的电影宣传海报。
几个月前,他送池橙去电影院,自大又傲慢地告诉她,“虽然不是本地人,但也待了这么多年,路况还是很熟的。”
多可笑。
陆闻舟又想起那通电话。
想起池橙说就算和他在一起也不会开心。
想起她的心有芥蒂。
好像从小到大,感情之外的所有事情,他都自信到自负。
当初因为赵舒云的一句话去学画画,不过两年,就把州市的相关奖项拿了个大满贯。
陆胜讥讽他玩物丧志,就会那点儿花架子,他也不屑与他争论,即使没有家里的帮助也能在商业领域拿到让人艳羡的机会。
唯有感情。
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毫无天分的乞丐,贫瘠到连正常的表达都做不到。
……
不知不觉又往前多走了一段路,终于看见熟悉的字眼。
——星月酒吧。
陆闻舟走进去,熟练地点了几杯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