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凌风如刀,天空灰蒙蒙的。
赵章招呼了庞煖几人随行,随即骑马赶往了赵王所在的沙丘宫。
沙丘地名源于殷商,数百年前,纣王曾在此修建离宫别馆,当年大河尚未改道,河水每年都在两岸淤积不少泥沙,纣王行宫之时,观沙丘而名。
这地方虽然邪乎,但确实算得上战略要地,经年之前齐桓曾于此逐戎入北,而邢侯亦于此身陨亡国。
悠悠数百载过去,大河虽然改道,但禹河照样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先君肃候在位后期,赵国的战略转而向北,便重修了沙丘的城邑。
至君父即位后,又在沙丘城外筑了宫台,便是沙丘宫。
此刻中军大营是呈半圆围绕沙丘宫驻扎,众骑出了大营,顺着驿道一路向北疾驰,两刻钟后便隐隐瞧见了宫城的漆门。
虽然宫殿此刻还在扩建中,但形制已初具了规模。
几骑奔入内后,赵章突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见得大门依旧未闭,方才转身继续向前行去。
到了地方,随行几人在外殿的廊庑等候,赵章卸下兵器,通禀过后,独自一人进了大殿。
殿内的人数不少,赵章大概扫视了一眼,这次随征的高级将领几乎都在。
众将此刻正围着大殿中央那张巨幅的堪舆图。
站在中间赵王此刻也穿着甲,赵章不禁多看了几眼,记忆中他从未见过君父着甲。
上前见过礼。
也没有太多的客套,他就被安排站到了一边。
瞅了眼大案上的堪舆图,只见图上某些城邑的位置上,有的被勾了叉、有的被圈着圈。
听着众将说起近期的行军情况,赵军前锋显然已经和中山交上了手。
但赵章好像是最后一个来的,很多消息只算是听了一半,此刻就显得有些稀里糊涂了。
好在众人的讨论时间也不长。
赵王就徐徐开口说道:“寡人本欲先取扶柳,以断绝中山河间之地。
但方才寡人得到奏报,中山大军已出封龙而分兵,一部人马现在已渡过了禹河。”
赵王这话好像是故意解释给赵章听。
由君父这么一说,他的心下对目前的局势便明了许多。
中山国在禹河(黄河禹河故道)的东岸(禹河故道和黄河的中间地带)有大小十数个城邑。
();() 但主要的城池只有三个,分别是昌城、扶柳和观津。
观津是前些年夺取的燕地,是大城,但中山于城内屯兵不多,显然根基未稳。
昌城(河北冀州市西北)主要作用是把控着中山禹河两岸的渡口,而扶柳则是中山嵌入河间地区的一颗钉子,也是中山在河间地区的主要根据地。
只要拔掉这颗钉子,中山军由昌城至观津一线的补给将断绝,整个禹河东岸将无险可守。
赵国不仅可以独并河间区域大片沃土、将中山国的势力范围逼回禹河西岸,更能打通与燕国的连接线。
但中山国显然是不会轻易放弃河间三城的。
赵王话音刚落,都尉牛翦便躬身拜道:“臣请增兵扶柳!
若中山增兵甚众,亦可伺断昌城,以绝中山归途,再图围之。”
牛翦说罢,几个将领纷纷出声附和。
赵章默默听着,完全不打算发表什么意见。
待众将说完,赵王方微微颔首道:“众卿所言,寡人意之所向。
然扶柳不可强取,我大军亦不可困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