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散落树林,叶上晶莹的露珠缓缓消散,雀鸟叼着幼虫在树上徘徊。
云水靠着树枝而坐,他从天黑等到天亮,衣衫与发梢上沾了露水,麻雀停在他的肩膀上,黑黢黢的小眼了他一会儿,又扑腾着飞走了。
步儿站在宫墙转角处了一眼门口的两个侍卫,她绕到偏门的位置,抓着墙头混着青苔的砖块,一下跃进了冷宫,平稳落地,身形矫健。
院中堆积着残破杂物的草堆里,坐着两个妇人,她们手捧着干冷的粥,迎着朝阳,欢笑着用手将粥往嘴里刨。
她们到了翻墙而入的步儿,张开嘴“啊啊”
地唤了两声,步儿抓起地上的石子投掷向她们,准确地砸在二人的头上。
两个妇人喘了一声,被石子砸晕,栽倒在地。
步儿轻拍手上的泥土,漠然地往里走,她踩在石子和破碎的瓦砾上,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路过每一间宫室都往里打量,仔细地寻找梁氏的身影。
冷宫门口的两个侍卫正坐在门边吃烧饼,赵侍卫说“贵妃也太大方了她说之后每月还会给昨夜那么多我昨天连夜求兄弟帮我带话,让老母帮我去给城东的徐家提亲。”
钱侍卫哈哈大笑,“徐家那老头不是一直瞧不起你吗徐家姑娘等你这么久,你这下终于有钱娶亲了。
等今日回家后,我要给妻子买个玉钗,再把儿子送去城东的私塾读,日后月月有十倍赏银,存一存还能去京郊买块地。”
步儿走到最里间,到梁氏趴在床板上,闭着双眼,迷迷糊糊地还在抽泣,梁氏领了饭食回来,放在桌上,却是一点未动。
步儿撑着窗沿,轻声翻进房中,左右张望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放心地掏出袖中的鹤顶红洒在饭菜上,昨夜贵妃收买了冷宫侍卫,又派自己的小厨房给梁氏送吃食,今日梁氏服用了贵妃准备的饭菜就暴毙了步儿想到此处,愉悦地浅笑,众人会在背后如何议论贵妃,贵妃又会遭受什么惩罚,真是期待啊。
步儿忽然瞪眼,她听到破空之声,斜刺里一把飞刀直击她撒药的手,她急急地抽回右手,翻飞的衣袖被飞刀钉在桌上。
幸好,若不是她听声辨位的能力极强,被飞刀钉在桌上的就是右手了。
她心如鼓擂,怔怔地回头,见贵妃的婢女云水坐在窗边的槐树枝上,翘着二郎腿,手中还拿着一把匕首在抛着玩儿。
云水将手中匕首抛在空中,匕首转了几圈又回到他手里,他用猎物的眼神盯着步儿,“所以那夜,你是听到了房顶上有人,才暗示德妃顾左右而言他,是吗”
皇上寿辰那夜,他怀疑步儿引侍卫来御花园捉贵妃私会燕公子,所以去披香殿上偷听,但那夜他实在太累了,到披香殿时,忍不住轻吁了一口气,那声音便如微风拂过树叶,不是习武之人,根本不会察觉。
他听了许久,无功而返,便暂时放下了对德妃的警惕,今日见步儿身手矫健,是个练家子,这让他笃定了那时的怀疑,德妃心思歹毒,即使牺牲自己的弟弟也在所不惜,她憎恨姐姐,一定要让姐姐出事。
步儿转身就走,任由桌上的飞刀“呲”
地一声划破了她的衣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个鹤顶红的瓶子,我很眼熟,和那日交给新子的那个一模一样。”
云水抬着下巴,瞥向桌上的白瓷小瓶,“不顾及杨昭仪的死活,又要栽赃宁充容的人,原来是德妃啊。
也是,她既不是皇后派、淑妃派,也不是真正的和贵妃交好,她装作云淡风轻地躲在互相算计的妃嫔身后,肆意妄为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对吗”
“把毒药放在皇上羹里的人是你”
步儿脱口而出后,又有些后悔,她这不是承认了自己知道实情吗
步儿匆忙解释道“杨昭仪讥讽贵妃,德妃心疼好友,所以替贵妃出气。
至于宁充容,此事和她有关吗我不知道。
宁充容阴险狡诈,有利则图,奴婢劝贵妃不要偏听偏信。”
梁珍意听到二人的对话,迷茫地醒过来,惊讶地轻呼,“你们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步儿不想再理会她们,既然云水发现了,那就只好把她和梁氏一起杀了。
步儿两步迈到窗边,作势要翻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