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萼紧张地吞咽嘴里的糕点,她担心两人说着说着会打起来,她瞥了离离一眼,你也太损了吧。
宁离离眼角微挑,得意洋洋地说“房屋被白蚁侵蚀,常有房塌事件,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废弃瓷镇不用呢天灾之祸,你就算告到官府,也与宁家无关。”
严娉婷不怒反笑“我冥思苦想,想到了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痛击宁离离的要害。”
宁离离低头喝茶,瑞兽铜炉中燃起青烟,淡色的烟圈在山水白鹤屏风前打转,她沉默了许久,黯淡地说“她帮我戒了赌瘾。”
“什么你的赌瘾我以为是会带到棺材里的东西。”
林绿萼惊得合不上嘴,所以这些日子她不进宫,是不想和她一起打麻将吗
宁离离惆怅地叹了很多声,“绿萼,这事太丢脸了,只许你一人知道,不可再告诉其他人。”
林绿萼连忙点头,“但闻其详。”
“严娉婷开了一家地下赌场,收买了几个纨绔公子哥带我去玩,我重他们家族的买卖,便拿了几百两去陪他们随便玩玩。”
“她故意做局让我赢,我从几百两赢到了三千两,我一下就来了兴趣,越赌越大,三千两一下就输光了,我感觉是手气不好,于是又让萍儿去府里拿了一万两出来,打算玩个痛快。”
“我又赢了一点,本想收手,那几个公子哥起哄,外加场中赌博的人甚多,我想时辰尚早,再玩玩吧很快那一万两也输完了。”
“我不服气,又让萍儿回去拿钱,直到把我私库的钱都输空了,那时月上中天,我若收手实在不甘心,我本那么富有,可是私库里能够流动的银子已经没了,我想把钱赢回来,便用了公库的钱,挪用了二十万两。”
她扶着额头,想着那时的场景,亦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自认赌神,从未赌博输过这么多钱。
她太烦躁了,场中赢钱的人的欢呼声让她刺耳,她知道自己不该再赌下去,场中黯淡的烛光和其他人的酒气让她头脑昏沉。
她上头了,无论如何也想把自己的钱赢回来,却又把公款也用了个一干二净,赌场的老板怂恿她可以用田庄抵债,她太想把公库的钱赢回来,便又将自己京郊田庄也抵押了。
一直输到了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还可以抵押宁氏的珠宝行,典当行,布庄和刺绣坊赌场外下起了暴雨,雷鸣声终于唤回了她的一丝理智,她决心不赌了。
她走出赌场的时候,已经一穷二白,留下的是宁家不可动的产业,她自己的钱财和田庄、府邸已经全没了,还欠公款二十万两。
她淋着暴雨不知该去哪里,她自己买的府邸已经没了,若回母亲所在的宁府居住,必会让母亲知道她做出了这么荒唐的事。
她在昏黑的雨幕中游荡,想到了死。
她接管京都的生意之后,兢兢业业,父兄都对她赞不绝口,她也一直以此为豪,每半年父亲会查一次京都的账,若让父亲知道她输空了私库,挪用了公款,还抵押田庄、府邸,父亲肯定会打断她的腿。
父兄、母亲对她的信任也会全数崩塌,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这样一个废物,她跪在雨地里嚎啕大哭,最后决定投河自尽。
严娉婷耸了耸肩,“我是想让她难堪,所以故意投其所好,把她赚我的钱都靠赌场作弊赢了回来,但我若把她逼死,那也太过火了。”
“我跟着她走到河边,本想奚落她无家可归,却见她往河里跳,我一下扑上去拦住了她,她到是我,也大概猜到了昨夜的赌局是怎么回事,于是和我扭打了起来。”
宁离离不敢直视绿萼责怪的眼光,向窗外的蓝天白云,“然后我们一起掉进了河里,她全然不会泅水,我还能胡乱蹬两下,自己浮在水面上不成问题。
我见她要淹死了,于心不忍,我拼命拉着她,让她没被水流冲走。”
“再然后我们一起被渔民救了上来。”
林绿萼放下茶杯,听着她们俩的诉说,她吃完了糕点又喝了一壶茶,她虽多次劝两人“悠着点”
,没想到她们竟然争锋相对到这种程度,这故事不编为戏曲演唱都可惜了,“你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严娉婷说“是的,我们俩躺在倾盆大雨里因没死的喜悦而哈哈大笑,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两人相视而笑,“一起赚钱。”
严娉婷略有愧意的说“那天赌场上其实她能赢的,是我让庄家暗中操纵了,才让她一直输,所以我决定把钱还给她。”
宁离离歉意地说“我也做了许多不对的事,我收了她退还的二十万两公款的钱,我的钱和抵押的财产我没有要,我决心以此明志戒赌,日后再不参与任何赌博活动。”
“我们两个人现在无话不谈,相约游山玩水。”
“不过林绿萼。”
宁离离话锋一转,“你竟然告诉她,不喜欢我风水算卦”
严娉婷也瞪向她,“你竟然说我品味普通,戴的发钗每次都太过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