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穿越团队空降长安之初,为了控制京城内各怀鬼胎的高官显贵们,向亮便已经令人以无人机暗自散布了大量的无线窃听器,里里外外将长安权贵的府邸渗透了个干干净净。
因此,当流言蜚语在都城的上层圈子中风波诡谲此起彼伏时,相关的报告立刻被监听的情报人员整理分析,送上了几位顾问的案头。
向亮对报告毫不惊讶,倒是沐晨被内容震了一跳:
“他们要煽动边军作乱?”
他有点不可置信:“卧槽这么刺——这么狠的么!”
虽然沐晨对政治军事不甚了了,但京中的大致局势他是明白的:为了保证控制力,齐王不但分化收买了禁军中的关键人物,还特意以密信调边军入京,以做威慑。
而今卫戍部队换防,京城内外几乎全被边军控制。
真要被这些权贵煽动起什么骚动来,那齐王必然是猝不及防、乃至于损失惨重……
但话赶话说到这里,那问题也来了——诸位权贵自己可也是在长安飞不出去,家族资产财富更是大半淤积于京城,真要让边军起了什么齐王都无力约束的骚乱,那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清流,难道还能靠着清谈玩嘴的功夫,就此原地飞升、逃出城外不成?
沐晨完全搞不懂这个思路,所以他被大大的震撼了。
向亮哼了一声,丝毫不以为意,也丝毫不以为奇。
说白了这种状况并不罕见:士族清流们依附于制度狐假虎威的时间太长,长得乃至于生出了某种权力的幻觉,真以为自己靠着什么权谋名望能横行天下。
当然,只要体系运转良好,一般来说这个幻觉没什么问题,一堆三公九卿亲贵大臣,摆布一□□制内没啥话语权的边军,那基本上不存在任何困难。
可一旦体系崩塌、约束住暴力的所有制度都归于虚无,那这种操作,自然就成了迷之自信的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三国时王允处理郭汜李傕,西晋时诸位王爷引蛮夷入中原,大半都是这种奇特自信下自以为尽在掌握的傻x心态;基本要等到乱兵的刀子从头上砍下来,才会恍然大悟,明白原来暴力是权力的第一法则,自己万万不该作死……
不过,尽管有如此多的前车之鉴,后世被在温室中泡大的显贵大臣们依然是前赴后继的作死。
而所谓“煽动边军作乱”
,只不过是作死计划中比较突出的一点。
向亮将报告卷成纸筒敲敲桌面,极为精辟的下了论断:
“说起来很简单,为了挟边军以令天子,趁机找齐王要价而已——反正宫变之后局势不稳,现在越能闹腾的,往往得到的甜头就越大。”
他心平气和道:“至于计较后果嘛——这些人上人一辈子过得太顺了,大概从来没有被什么东西打击过。
耳闻目睹人人逢迎,渐渐就从政治上的小傻x被培养成了大傻x,除了京城那一亩三分地之外,根本不知道什么天高地厚……不过很遗憾,这种操作之前有人兜底,现在可就未必了。”
沐晨眨了眨眼睛,继续翻动报告。
总的来说,虽然权贵们在战略上相当之没有逼数,但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可是信手拈来的家传绝学;据窃听报告显示,尽管宫变迅雷不及掩耳,但不少在边军有人脉的大臣已经迅速反应过来,开始策划着以各种方式渗透入京的将领,争取在齐王眼皮子底下给他闹个天大的乐子;至于其余清流名士,虽然在兵事上无甚影响,那也充分发挥了士族名门对舆论的把控权,已经是在绞尽脑汁编纂民谣,设法挑拨边军将卒的情绪。
如此种种操作,阴损毒辣确实相当了得;而且种种计划周密详细环环相扣,一就是搞权谋诡诈的专业高手,估计祖宗八代都是靠吃宫变这碗饭发的家。
沐晨翻动了几页上下浏览过去,自己都是暗自咂舌。
他推开报告敲一敲桌子,啧啧发出感叹:
“虽然脑子很蠢,但技术上很厉害啊。
双管齐下、彼此应和,要是没有外力,搞不好齐王还真会翻个船。
甚至就是我们……“
他合拢了报告,心下也不由泛出了一点嘀咕:穿越者团队的力量当然远胜于齐王,更不必说那些清高自诩、不食人间烟火的名流;但这些诡计阴损之极,却恰恰打在他们的七寸上。
实话来讲,虽然现在穿越者们大搞土地分配,与边军的下层士兵相处得是其乐融融、和谐美满;但究其根本,他们是完全明白这些边地兵卒的本质——中古时代的军队可没有什么x大注意x项纪律,那是真真正正的乱兵如匪兵过如剃,能在这种暴力环境下混出头的人物,当然绝不可能是什么温良君子;真要被什么谣言利益煽动,那兴致所至,真要在京城搞个什么惊天动地的惨案,那是完全可能的。
所以……
“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向亮耸了耸肩。
“我的建议是引蛇出洞。”
他简洁道:“齐王对边军的掌握是并不稳固的,能借着这些权贵的手引出军队中不安分的将领,各种意义上都是好事。
当然,要按下这种躁动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