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不易伸手往布兜里掏了掏,什么也没摸出来,他神色微囧,脸泛青白,“阴阳什么,几个子儿少不了你的。”
裴文风细细地打量,见这算命的穿着十分有趣。
旁的算命先生都是故作高深,仙风道骨的道人打扮。
他却身着一身粉色对襟短衫,头上簪了一根儿木簪,簪头好像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类似烂布条的东西。
几碗酒下肚,喝的醉醺醺的,吊儿郎当,脸色微红,衬得眼尾的美人痣越发妖异。
不像算命人,起来反而像个常年混迹青楼的浪荡公子哥,其桌旁身边放着那破破烂烂的招牌,写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八个大字。
不远处,另一张酒桌,夏武端起一碗酒,就雪风下口,一饮而尽,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他刚在半路上收到六王爷飞鸽传,言十里庄据点必须尽快不惜一切代价铲除,不留活口。
这趟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风雨如此之大,再加上一路上还见到许多灾民从青川城朝着云京方向涌来,变数太多。
青川城离云京脚程最多半日,十里庄据点又在青川城南边不老山里。
朝廷再派人前往青川城赈灾平乱的话,势必会注意到十里庄那边,怕是不容易再压下去了。
迟则生变。
一想到这里,夏武连忙扔下几粒碎银,招呼随行的十来个弟兄们继续赶路了。
裴文风抬了抬眼眸,示意云苍云海远远地跟了上去。
而他则坐在酒桌前,慢条斯理地又饮了一碗清酒下肚,这才抖了抖滴着水的蓑衣,将一锭银子扔在了桌上,声音清雅悦耳,“掌柜的,那位公输兄弟的客我请了。”
说罢,出了酒肆,骑着骏马,哒哒哒地消失在了风雨之中。
公输不易喝了免费酒,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他朝着逐渐消失的少年背影吼道,“少侠,我见你面相不凡,不如让我给你算上一卦,也算全了这顿酒情。”
雨越下越大了,噼噼啪啪,冷风吹得酒肆招牌滋啦作响。
小况斜眼瞥了瞥公输不易,鄙夷道,“人家一瞧就是贵公子,请客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那长相街六王爷府上,就在招各路能人异士当幕僚,入选即赏银一千两。
前前后后都去了好几拨人了,你咋不去试试,莫不是半罐水响叮当?”
公输不易拿起破烂的招牌抖了抖,红着脖子拧巴地回怼道,“整个云京城的算命先生,就老子算的最准,从没挨过打,试试就试试!”
等公输不易顶着风雨赶到了六王府,雨居然停了。
他着面前一群一群被打出来的江湖能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想着人算不如天算,便蹲在晋王府门口不远处,从布兜里掏出一把蓍草①开始卜筮。
卜筮讲究心思清净,意念集中。
他将蓍草握在手中,虔诚至极,念念有词道,“假尔泰筮有常,公输不易今以谋官职事,未知可否。
爰质所疑于神之灵,吉凶、得失、悔吝、忧虞,唯尔有神,尚明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