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楼春亮明身份,立即引满堂窃窃私语,有惊叹逍遥阁居然是毒宗产业的,有痛惜逍遥阁坍塌的,有心痛埋于瓦砾之人间绝色的,有悲哀毒宗同胞尽数惨死的,很快风向便完全调了个,都在为仡楼春鸣不平,要求始作俑者拿命相抵。
混乱中,秦溪四顾回望,对上诸葛稷的目光,显然诸葛稷也未料到这等情况,强做平静的面色下满是担忧。
若仡楼春把诸葛稷卖出来,按江湖惯例,今夜怕是小命难保,甚至帮忙掩盖纪景死因的孔侃大人都可能受到牵连。
只是诸葛稷完全想不通,当初心如死灰的仡楼春是如何被纪瞻寻到,又如何甘愿为他所用。
只能叹纪瞻果然老辣,自己又太过仁慈了。
或者是因为当时仡楼春裸身逃脱,着实可怜,才让诸葛稷放她一马,竟忘记她本是条毒蛇,留下如此大的隐患。
悔之晚矣。
一众江湖人士吵嚷着要求仡楼春说出罪魁祸,纪鉴也不再沉默,对仡楼春拱手一揖,激动道:“我兄长纪景也在此事中丧生,山阴县衙只认定此事为天灾而非人祸,请仡楼娘子明示罪,我纪鉴誓为兄长报仇雪恨!”
无需纪瞻多说一句话,殿上众人已将罪骂了千遍,气氛烘托的刚刚好。
诸葛稷大气也不敢出,反倒是秦溪,已开始揣度对方手中到底有多少筹码,究竟想做什么。
仡楼春嘴角掠过得意的笑容,朗声道:“此罪乃是位世人眼中的少年英才,身居高位,武艺出众,心智见识更远胜常人,却因此狂妄无比,独断专行,以致我逍遥阁遭此大祸!”
此言一出,道道目光均汇聚在秦溪与诸葛稷二人身上,一时间就连谢裒也惊愕不已。
仡楼春这一句虽未指名道姓,也基本算是挑明了。
在一片窸窸窣窣的碎语声中,陶方深深看了边上的诸葛稷一眼,缓步上前,直面仡楼春,正色道:“虽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但逍遥阁坍塌一事是在我治下,王法在前,若坐实罪身份,本县令自会秉公处理,绝不姑息。
只是,单凭仡楼娘子空口白牙可不行,若无实据,这大堂之上,岂不是你想杀谁便说是谁?”
仡楼春大笑道:“当然有实据!
本阁主亲历逍遥阁倒塌,目睹纪景公子死于非命,便是人证,这罪魁祸与我麾下刀客激战中弃了外袍,被我特意留存,便是物证,但凭此两样,还不够吗?”
陶方怒道:“区区一件衣服谁人没有?如何便能当做物证!
胡闹!”
仡楼春宽袖一拂,一件墨色袍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折叠整齐,在花间殿明亮的光线中似有流云般的亮纹闪过。
“能否用作物证,大人一看便知!”
陶方与谢裒诧异地相视一眼,接过墨袍细细查看,谢裒也凑了过去,只一眼便知端倪。
“这是蜀锦!”
谢裒脱口而出,不免抬起头,狐疑地看向人群中的诸葛稷。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蜀锦乃蜀地特产,江东人士用的很少,但诸葛稷便是打蜀地而来,几乎人尽皆知。
诸葛稷面色惨然,头痛万分。
突然一声冷哼,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想不到这件袍子你还留着,怎的,莫非娘子对我有意?”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说话之人居然是一直带着轻蔑笑意的秦溪。
诸葛稷更是觉得如当胸挨了一锤,苦不堪言。
秦溪,也不知是否是酒精的作用,一改往日的低调与木讷,在众人如刺般的目光中一脸风轻云淡,自信非凡。
“溪弟,当真是你所为?”
谢裒愕然道。
“调查阴阳家和倭人的信息,不小心过火了。”
秦溪淡淡笑道,似无半点内疚之意。
“不,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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