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那一年多,晚上睡觉都恨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怕运气不好被拎出去砍胳膊剁腿。
耳边不是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就是小朋友含在喉咙中的哀求和呻吟声。”
“好不容易回到阮家,奶奶精心给我布置的房间换成了别人,我至亲的家人觉得我是他们人生的污点,因为我的出现让他们变成上流社会的谈资。”
“我的阿贝贝是晚上唯一的慰藉,它被挖掉眼睛,剪掉四肢扔进满是生活垃圾的垃圾箱,让我好像又看到那个沿街乞讨,被人歧视被人拉扯的我。”
“明明是我的歌本,里面是我很多年的创作成果,有一天它变成了别人的,而我成为了那个让人笔伐口诛的‘抄袭者’。”
“所以老阮,你和女士那天在吵什么呢?既然不情愿为什么还要带我和阮哲彦去游乐场呢?”
手机屏幕已经黑了有一会了,阮哲彦躺在沙上,小臂压在眼睛上。
阮棠说完这些话,他就一直是这个动作。
妹妹是因为他被抓走的,她原本受过的苦是替他承受的。
他仔细翻看了当年的卷宗,他不敢想要是他他会变成什么样。
往好了说也许他会变成一个坑蒙拐骗满嘴跑火车的骗子,也许会被弄成残疾人,然后出现在哪个街头沿街乞讨。
阮棠前半生遭受的,都是拜他,她的那些所谓的亲人所赐。
他比阮棠大了六岁,糖糖出生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妈妈很少抱她亲她。
他好像潜移默化的对妹妹也不太亲。
糖糖从小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等他上学后,他们相处的就更少了。
明明他也喜欢过这个可爱软糯的妹妹,也曾经拿着妹妹的照片和同学们炫耀过。
“哥哥,你快走,你跑的快,你去找警察叔叔救我”
“哥哥,我等了你好久,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哥哥,我能回家你们不高兴吗?为什么我回来以后你们都变了。”
“哥,你也不相信我吗?”
“阮哲彦”
他好久没有听到妹妹叫他哥哥。
他不配
阮泰然看着桌子上的这些礼物盒子。
小女儿很肯定这当中没有女士给她的,并不是他们父子说的,是全家人送给她的礼物。
因为女士几乎很少给她买东西,如果买一定是她要给阮丛云买礼物,顺便送给她。
或者是在和那些阔太太们逛街时,互相攀比,当下女士一定会给她打电话,面子活做个十成十,营造出一副母慈女孝的假象。
阮棠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她出生时他已经经历过初为人父的喜悦。
尤其是她来的也有些不是时候
对这个小女儿从来没有过的愧疚感,第一次涌了上来。
拿出手机给小女儿转了一笔钱,“爸爸不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什么,你自己买。”
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在那边偷偷哭的儿子。
他只是老了,能看的出和听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