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沙沙”
的木器摩擦声和“邦邦”
的重锤声交织在了一起,诡异而又惑人心神。
白帘翻飞,灯泡忽闪忽灭,所有器物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绘梨衣咏诵言灵造成的强大威压,像是君王的暴怒一般,直接施加在在场诸人的精神之中,即便是源稚生也不受遏制的产生了想要下跪的念头。
但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这种念头出现了松动,就像是氧气耗尽的窒息房间里突然被人砸开了一扇窗户,大股的空气呼啸着灌进来,令人忽然获得了喘息的间隙。
大口喘息着、单膝跪倒在地上的源稚生,立即抬头看向绘梨衣,只见原本绘梨衣脸上那种令人震慑的王者之怒骤然消失,转化为了恐惧,又在几秒钟之后重新变为盛怒。
眼睛里的金色火焰也在黯淡和明亮之间来回切换,但最终黯淡还是战胜了明亮。
那是什么声音?居然能压制住暴走的绘梨衣?
身体坠空下落的一刹那间,源稚生已经抢先一步扑了上去,接住了穿巫女服的女孩。
凭空响起的梆子声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停了下来,就跟它凭空出现时一样突兀。
源稚生环顾四周,刚才企图接近绘梨衣的医师们全都被巨大的气浪掀飞,橘政宗跪倒在地,陈医生则用身体死死地护着装有心脏的那个玻璃罐。
源稚生额角青筋暴起,抱着绘梨衣冲到陈医生面前,抓起他的衣领。
“你这怀里抱着的这玩意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源稚生单手抱着绘梨衣,提着的衣领陈医生一路压到墙上,悬空,“你知不知你差点害死绘梨衣,害死我们所有人。”
饶是源稚生,也从未见过绘梨衣像刚才那般暴走过。
那一瞬间,源稚生甚至觉得眼前的女孩不是绘梨衣,而是一个什么其他的东西控制了绘梨衣的身体。
“我劝你放手。”
陈医生绚烂的金色瞳孔里倒映着源稚生的影子,“相信我,你不会想要和我动手的。”
“你想试试?”
“我完全不介意替橘宗政先生锻炼一下蛇岐八家下一代接班人的身手,但是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要先收起这颗心脏,毕竟谁也不知道绘梨衣小姐会昏睡过去多久,万一等下她醒来之后又陷入暴走状态,我们可就未必有刚才那么幸运,能逃过一劫了。”
“不可对陈医生无礼!”
橘政宗也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对源稚生严厉命令道:“稚生,放下!”
源稚生咬着牙,手紧紧握着陈医生白大褂的衣领,只要手指稍微再向前探几公分,就能轻而易举地捏住他脆弱的喉咙,捏碎他赖以呼吸的环状软骨。
但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将陈医生从墙上放了下来。
陈医生单手整理着自己的衣领,走到一旁拾起黑箱子,将心脏重新装于其中。
绘梨衣静静的躺在源稚生怀中,睡容宁静,不细细观察的话甚至感觉不到她在呼吸,就像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女儿节人偶。
“手术无法进行了。”
陈医生收拾好箱子之后,看着橘政宗,静静地说道:“绘梨衣小姐对心脏产生的排异反应,远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还要大。
继续进行手术的话,万一绘梨衣小姐再次陷入暴走状态,不仅对绘梨衣小姐和我们,恐怕对这整座城市的人都会造成危险。”
“绘梨衣刚才都那样了,你还想着你的手术!”
源稚生忍不住再度冲向陈医生,但是橘政宗却上前一步,挡在了他和陈医生的中间。
“稚生,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
橘政宗说,“但是陈医生的本意也是想治好绘梨衣,大家的出点都是为了绘梨衣好。
尽管过程出现了一些差池,但是索性绘梨衣还安然无恙。
所有人都没有恶意。”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父亲的朋友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源稚生直勾勾地盯着陈医生的眼睛,呼吸沉重。
“如果我不是你父亲的朋友的话,也不会跑来蹚这趟浑水。”
陈医生耸耸肩,口罩后面的表情似乎是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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