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谢承之看着孟渊,勾唇一笑。
孟渊垂着眼眸。
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谢承之左右手互搏,一连下了四十子。
黑白双方咬得很紧,互不退让。
谢承之忽地顿住,手执黑子,一动不动,似是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孟渊同样沉默不语。
或许,是承之想太多了呢?
这几日观林清瑜行为举止,他现她做事十分莽撞,与谢承之口中那个聪慧能仅凭丫鬟换了一根珠钗,就顺藤摸瓜将谢承之污她清誉前后做的所有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的林四姑娘完全不一样。
她下午现云县适合种白叠,晚上林大力就带着林清风全副身家前往西北。
不了解朝廷的分地政策便罢了,还对税赋佃租人力物价一窍不通,还将刚到手的几百两全部给了只认识了几日的车夫春娘。
分明就是一个涉世未深、想一出是一出、莽撞行事之人,和聪慧搭不上半点关系。
可她……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刚在心里疑惑一二,谢承之就道:“殿下自来了襄州,从不曾现于人前,除了钱宇襄州的官吏们都没几个认识您的,可阿瑜却能猜出你的身份。”
自从十年前来到襄州,除了明晃晃是杨家亲信的钱宇外,其他襄州的官吏,孟渊从来不见。
不必向他禀告襄州城的一应事项,他也从不参加任何人举办的宴会,他一直待在襄王府,“足不出户”
。
饶是这般,远在宁州,从未到过襄州的林清瑜,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或者说,猜到了可以利用钱宇威胁他。
谢承之把话都说了,孟渊唯有一声轻叹。
不知在叹息谁。
他端正口吻,将今日林清瑜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只是很自然地省略了在马车上的事情。
“租地?”
谢承之落下一子,棋盘上胜负已分。
黑子胜。
他将所有白子拾进棋盒,又抓了一把黑子,而后以棋盘纵线为轴,随手“造”
了一个算盘。
黑子上下挪动调整,谢承之很快有了答案,“云县现存耕地二十万亩,其中有主的约十三万亩,周欣占了一万三千亩,庞慕占了一千亩,还有其他一些田庄大户,共计有三万六千亩地是不愿意租给阿瑜的。
剩下的九万四千亩,按照每八十亩地长工一人,若是全租下来,一年便是九万六千八百二十四两。”
“待我明日回宁州后,便送十万两银子过来。”
想到什么,谢承之看着孟渊,补充一句,“多出来的钱便算作阿瑜的酬劳。”
孟渊冷哼一声。
搞得谁想贪这区区十万两银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