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失笑摇头,绕进后院,来不及洗手吃饭,径直去了林清瑜的卧房。
林清瑜睡了一整日,初时药熬好了,不论盼儿多么小心和努力都喂不进去半口,是孟渊捏住林清瑜的下颌,强行将药灌了下去。
一连被灌了两碗药,林清瑜依旧沉沉地睡着,高烧并没有退下去半点,孟渊急得团团转,又不知能为林清瑜做些什么,只能接过小丫鬟的活儿,没隔一会儿就打井水绞帕子替林清瑜降温。
被他强行留在林宅的许大夫每隔半个时辰替林清瑜把一次脉,终于日暮时分,林清瑜高烧退下些许,脉象平稳一些。
大夫调整药方重新去开药,只要今夜不再继续高烧,就算是稳住了。
孟渊这才松一口气。
也仅此而已,林清瑜依旧未醒。
春娘站在卧房门口朝里看,看见坐在床榻边凳子上的孟渊,看他人在这儿,神魂却不知去了哪儿,三魂七魄像是丢了一大半,向来威慑吓人的眸子此时空洞无神。
“杨公子,”
春娘轻声开口,屋内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她又唤了一声,孟渊后知后觉有人在叫自己,茫然地转头看向门口。
春娘关切道:“已经夜深了,杨公子先去歇息,我们几人守着守着东家就行。”
孟渊无心回什么客气之语,只是摇头。
他沉默地看看床榻上的林清瑜,突然感觉到了世事变化,人生无常。
明明在那山顶上,手臂受伤都能拼着一口气从谢安之手中逃生,怎么只是受寒就能病到这般地步。
分明上一回一夜未睡之后,多睡了大半日也醒来了,可这一回都已经足足六个时辰了,人没有半分要苏醒的迹象。
春娘还想再劝什么,被盼儿和公羊濮拉走,她有些不解。
“东家虽重视杨公子,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不妥,东家不在意这些,你我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总该替她注意些规矩。”
春娘挣开公羊濮的手,就要去林清瑜房中。
盼儿忙将人拉着往厨房去,她没有犹豫,将孟渊是襄王的身份直接说了,公羊濮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春娘惊得连下巴都掉了。
“小姐和夫人说过要将杨公子是王爷的事情说与你们听,可不知为何这两日都没说,眼下小姐病了,林夫人……”
“啊!”
盼儿叫了一声,“忘记去禀林夫人了!”
春娘被小丫鬟这么一打岔,也顾不得惊讶孟渊的身份,三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春娘拿定主意,“东家若是一直没醒来,等明日一早再去禀夫人。”
盼儿点头同意。
卧房之中,孟渊呆呆地望着床榻上的人儿,并未察觉到春娘几人的离开。
房间里只剩他与林清瑜二人。
孟渊看着昨日才在他面前说要与他结束,说要“两清”
的小姑娘,此时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之上虚弱无比。
一切都来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