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静待孙芙蕖这当事者出言表态。
柔良也在悄然地朝孙芙蕖觑来目光。
她笃定玄渡、赵深皆不会替孙芙蕖说话,那么孙芙蕖的态度,便将会左右她日后留她或是杀她。
被自己抢去了喂药的功劳,孙芙蕖多少是会觉得委屈。
可柔良仍执意这样试探,想看看她到底是会撕破脸皮地与自己相争,还是打掉牙和血吞地对自己勉强忍让。
没想到,孙芙蕖竟然极畅意地笑起。
“姐姐为了相爷,只差将眼睛都哭肿了。
咱们个个儿都做不到,唯独姐姐她来给您喂药,您才肯尽数喝了。”
她轻轻地抚掌,赞叹柔良与韩愫鹣鲽情深,实乃天作之合。
正主已表了态,玄渡、赵深便也都点头附和,将孙芙蕖那番喂药功劳,尽数挪移到柔良的身上。
柔良既见孙芙蕖真心促成她的美事,从旁撮合她与韩愫,遂不再觉得孙芙蕖极碍眼。
毕竟孙芙蕖此时节不争不抢,又还甘愿将那番功绩,主动对她拱手让出。
这样的人,分明是她极得力的帮手,哪里会坏她追求韩愫的计划?
对于病中之事,韩愫既然昏睡时少有意识,自然无从判别。
众人的话,既都一致,他遂全未起疑,尽皆听信,错以为柔良才是救他之人。
她偎在他怀里哭得可怜,嘤咛声倒似与他梦中那几句“佩奴”
轻唤,隐有重叠。
韩愫不禁心上生起怜惜。
他垂于她耳畔低低称谢。
柔良遂止哭腔,却羞涩得红了脸,绯色晕至耳尖,脆弱却又静美,愈惹人怜爱。
平素医舍之内久有往来,韩愫是知晓她极坚强,不会轻易被难事摧折的。
但他病倒,她为他焦急哀痛,他痊愈后,她真心为他欢喜,他不过一句道谢,她仿佛得了一整个世界。
柔良这般满足又羞怯的模样,韩愫瞧着新鲜,遂目不转睛望她,将她的样子牢牢印刻心底。
觉察到他在看她,柔良饱含情意,抬与他对望。
四目相对,韩愫耳畔似复又响起“佩奴”
二字,念及她为他喂药的那番恩义,他目光愈是柔和,柔良遂愈脉脉含情。
旁人皆知趣地退了出去。
孙芙蕖早已将葵托付给刘井汐,故也不急着返回住所,而是与赵深作别之后,动身去寻玄渡。
玄渡因料到孙芙蕖会来找他,便就尚未走远,只是候在庭院中僻静之处,将孙芙蕖引至他的房内深谈。
可他到底未猜透孙芙蕖的心思。
他本以为,她会方一开口,便提及为韩愫喂药之事。
毕竟方才柔良占了她的功劳,可她倒似不恼,又还一心欺瞒相爷,替柔良说尽好话。
既然她欲要对韩愫彻底相瞒,总是该私下来叮嘱他,请他帮柔良说谎,莫将真相泄露给韩愫的。
但孙芙蕖只字未提适才韩愫房中之事。
玄渡对孙芙蕖不够了解,可孙芙蕖太过懂得玄渡。
既然适才他陪她们圆了谎,大家口径一致,也就早已经成了同一条船上的人。
孙芙蕖知晓玄渡极有分寸,不该要讲出的话,不必她画蛇添足地对他提醒,他却定然会闭紧了嘴,绝不向韩愫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