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顿住步子,没有回答,过了一会,他开口问:“还有要看的么?”
他的心情似乎忽然间变得不好了。
见生几乎是立时察觉到了瞎子情绪的变化,他摇摇头:“没有了,您是累了么,我们现在回去吧。”
“嗯。”
白惜光点头,竹竿转向了来时的方向。
两人走出百余步,就听头顶突然爆开“啪”
地一声闷响,四周一片惊呼:“飞花笺,是飞花笺,浮图塔散出飞花笺了!”
见生抬头,只见漫天浅红小笺,飞花乱雨般,自那高塔顶上瓢泼而下。
无数手臂狂热地向上伸出,去抢夺小笺,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有些修为的纷纷一跃而起,御器的、飞剑的、踏空的,以夜色为幕,在半空中抢作一团。
人群如潮水般向白塔方向涌去,惟有瞎子不为所动、逆流而行,泾渭分明。
有风托着一片小笺,飘飘忽忽落到瞎子面前。
旁边有人高声大叫,伸手就要抢夺,瞎子动作却更快,劈手夺过小笺,“哧啦”
一声撕成两半,随意丢开。
众人瞠目结舌:“……”
又一片小笺飘过来,胭脂色笺纸上浮出几道浅浅纹路,是一张樱桃小口的形状,轻启时露出若隐若现的丁香小舌,惟妙惟肖,出柔媚入骨之音:“景离王有请公子。”
瞎子攥住那片小笺,刚要捏碎,却有更多小笺围了过来,蝴蝶一般,绕着瞎子上下纷飞,旋风团团,将他裹挟在中间,无数张小嘴对着他一开一合:“景离王有请公子。”
“景离王有请公子。”
“景离王有请公子。”
……
柔语之声嘈嘈切切,像是无数细密的鼓点,搅在一处,变成了谁也听不懂的混响,窸窸窣窣、嗡嗡震鸣,令人头晕眼花。
见生眼看着瞎子被这忽然而来的胭脂小笺围在其中,心急之下取出桃枝剑劈砍,偶尔砍下几片纸笺,很快又有更多的围拢而来,简直斩不尽、杀不绝。
正在焦躁之时,却见一只手猛地自层层小笺中伸出,一卷一收间,带起的气流裹住胭脂小笺,宛如滔滔流水携起片片落花,行云停风、绵绵不绝。
原本纷散四处的胭脂小笺渐渐汇到了那只手臂四周,瞎子冷淡的脸在乱红之中逐渐清晰,黑色布带随着动作扬起又落下,他像是风眼一般,将所有外物都化为了旋绕自己的碎屑。
手臂一震,罡风乍起,所有小笺化为碎片,枯雪般撒了一地。
文弃儒刚刚赶到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内心叫了一声“好”
,就这手功夫,不知碾压那些只会靠着丹药符箓堆砌修为的所谓修士多少!
循经导引、形意相随,已是锻体的至臻之境。
他刚想上前,就见瞎子蓦地将见生揽在身前,纵身一跃,足尖踏着岸边柳梢、琉瓦飞檐,竟是直接向着白塔浮图而去。
见生像个包袱一样被夹在瞎子手臂下面,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只觉瞎子此时的度和带着自己来到景平城时截然不同。
而且,他在不高兴。
不知为何,见生就是能知道这一点。
他别扭地拧过头,疾风将额前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