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有些委屈地爬到瞎子脚下:“主人,曲宗纨死了,曲家一定会来帝京吵闹,监正大人也是为您好。”
“嗯。”
瞎子脚步未停,“我知道。”
他手一扬,巴掌大小的黑铁划出一道弧线,被壁虎人下意识探头叼住,三只没有眼睑的眼睛随着令牌摇摇晃晃,冷冷注视着世间。
是记相的令牌。
他平静道:“把这个带给监正,现在开始,我不再是河东道记相,也不会去紫宸宫。”
壁虎人呆呆地趴着,像是傻掉了。
“那时形势危急,难以自控。
曲宗纨是否死于我之手,不得而知,但若是曲家想来寻仇,随便他们,来找我就是。
至于帝京如何处理,有许多人,会比我更有办法。”
壁虎人:“……”
瞎子回头,对着见生方向侧了侧脸:“这次的地字诏令有三百六十枚九元丹,还有我的例饷,大约五锭金子,你都拿了给他。”
壁虎人抬头瞪眼,半晌之后,知道事情已无转圜,只好垂头丧气地叼着黑铁令牌,重新爬入草丛,很快不见了踪影。
两人继续向前。
也不知怎么回事,前面的老人驼着背,一脸暮气沉沉的样子,脚程却快得出奇,始终领先两人大约百步,不远不近,遥遥地带着路。
见生明白,这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老人,而且,就看刚刚邵化辰和阿烦母亲的神情举止,他们既没有看到这个老人,也没有听到她讲话。
难道,是个鬼魂?
但是鬼魂如何能在白天出来,而且,她的身上没有恶意。
也没有善意。
什么都没有,如一块石头,如一朵花,只是单纯地存在着,没有任何意图和情绪。
不过,这个先放到一边。
见生快步走到瞎子身边,和他并肩而行:“记相大人,你不做记相了么?”
瞎子点头:“嗯。”
“为何?”
见生问,“是受了伤么?”
所以需要休养,暂时不能在各种危险的诏令之间跑动了?
“不是。”
瞎子说,“是没有必要了。”
感觉到见生的困惑,瞎子说:“我做记相,是为了进内库找个东西,但是现在……暂时不需要了。”
为何不需要?
见生想起钦州生的一切,那团庞然的、诡异的阴影,以及被包裹在阴影中的瞎子。
不,不是包裹。
他想起那个混乱的时刻,夙紫引开了喜神,蝉香子的傀丝插入阴影之中,要将它控制在傀术之下,就在那时,自己……走入了阴影之中。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