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褚听了,未必没有感触。
恪容华捏着帕子的手微顿,奇道:“昭嫔难道不知,陛下的两位母后,一位是生母,一位是养母?那些话,昭嫔是怎敢在陛下面前提起的?”
沈听宜目光一凝,微微挑眉:“妾身何时说过这些话?恪容华,你怕是记错了。”
恪容华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她原以为,昭嫔是想以此胁她做事。
天色逐渐昏暗,行宫里的灯笼也挂上了树梢。
沈听宜欣赏了一会荷花,福身道:“这儿蚊虫多,恪容华小心被叮咬了,天色已晚,妾身就先回去休息了。”
转过身的刹那,恪容华唤住她:“昭嫔,从前若有得罪之处,我在这里向你赔罪。”
她的声音在这寂寥的行宫里显得格外沉静:“你的这份情,我记下了。”
沈听宜回眸一笑,慢慢走向临芳馆。
“主子,奴婢方才听得云里雾里的,恪容华的意思难道是,行宫里关于莲淑仪的谣言是她传的?”
沈听宜握着知月的手,眼里尽是笑意:“八九不离十。”
知月似懂非懂:“繁霜说,恪容华向来是明哲保身之人,怎么却针对起莲淑仪了?若被查到,莲淑仪岂不记恨她。”
沈听宜笑道:“所谓明哲保身,也不过是身不由己,你当能生下宫里唯一一位皇子的人,会没有什么手段和心机吗?便是莲淑仪查到是恪容华所做,她又有什么法子对付她?有大皇子这个护身符在,恪容华只要不犯大错,不犯陛下忌讳,谁也不敢轻易得罪死她。”
否则,等皇嗣长大,谁知道会不会替生母报仇呢?这就是有皇嗣的嫔妃,有恃无恐的地方。
“只是,陛下不给恪容华这个恩典该如何?”
沈听宜笃定道:“陛下或许不给她这个恩典,可陛下也不会将大皇子更改玉牒。”
以恪容华平平的出身和恩宠,位分恐怕难进一步,但也说不准等大皇子长成,帝王会看着他的面子上,将她的位分提一提。
虽说闻褚与先帝不同,可他心底里还是看中出身的。
他不想后宫中都是世家大姓的贵女,不想再给世家尊荣,可他也做不到像先帝那般让一个宫女出身之人登上贵妃之位。
他试图打压、瓦解世家大族对于朝堂的统治,可这不是一蹴而就的。
世家大族彼此联姻,牵一而动全身,他想拆除他们的势力,谈何容易?
帝王的制衡之术,不仅在于朝堂,也在于后宫。
朝堂上,他利用科举制度,提拔亲信,等这些人逐渐取代了不为他所用的臣子,后宫还不是尽在他掌握之中?帝王,本就该随心宠爱后宫嫔妃,而不是要瞻前顾后,连宠爱谁,都要被人看着,管着。
从前择选淑女,都是从京城官宦之家选适龄姑娘,可闻褚上位以后,下令各州郡的良家子亦可参加三年一次的淑女选拔。
这些良家子,家世清白,背后势力也不大,入宫以后只能依靠帝王的恩宠存活,她们没有世家贵女的傲气和底气,待帝王只会更加真心,更加顺从。
她们,都是帝王制衡后宫的棋子。
想到这里,沈听宜只觉得嘲讽,她何尝不是一颗棋子呢?或许日后,她在帝王心里,还不如那些良家子好用。
不过,她会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帝王,没有人能代替她,他也永远舍弃不得她。
在帝王没有找到称心之人之前,她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