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文和宋婷向爸妈拜完了年,刘二姐从身上穿的橙色马甲的口袋里面取出来二百元钱,展平向着宋向文和宋婷一人给了一张,嘴上还说着“来来来,新的一年,妈先给你们长长岁。”
宋向文的零花钱都是一块、五角,五块钱的紫色纸币都很少能够到了宋向文手上。
今天是年夜,压岁钱一定要足够,才能把岁压住。
火红的百元大钞,应着新年里火红的大灯红和饭橱上火红的蜡烛,在这个注定不会安静的夜里,给姐弟俩带去无尽的欢喜。
每次拿到了压岁钱,宋婷都会找弟弟宋向文比一比谁的钱更新,炫耀着自己的这一张纸币是多么好,反正是比对方手里的要好。
三两句拌嘴,年三十夜里的饭勾起了全家人的馋虫,水饺、煎鱼、凉菜、排骨、大虾、肉丸子、可乐,摆满了宋向文家在炕上吃饭的小方桌子,小方桌子和姥姥家那个是一样的,基本上所有人家都会有这样一张桌子,专门用来炕上吃饭。
炫耀完了自己的压岁钱,姐弟俩就会炫耀着自己从饺子里面吃到了几个硬币、几个大枣、几个豆腐、几块年糕。
在这天晚上,宋向文平时只能吃十个饺子的肚子哪怕撑着也要使劲塞进去十五六个,有部分是因为今天晚上情绪高昂,自然胃口也好,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要多吃才能比得上自己的姐姐。
八十个饺子,三十二个带有不同馅的,宋向文和宋婷每年能吃出四五个,两个人比较的也就是那一个之差。
但是说来也是奇怪,每年的钢镚,基本上八个钢镚,基本上有六个都是被刘二姐吃出来的。
刘二姐说“谁吃的钢镚多,谁来年挣钱就多。”
在宋向文家,的的确确是勤快能干的刘二姐整的要比很懂得劳逸结合的宋召华要多。
吃完了年夜饭,新年夜里是不需要刷盘子和碗的,把用过的盘子和碗连同小桌子一起端下去放在厨房地上。
地上的瓜果皮屑也不用清扫,新年夜里,什么活都不用干,讲究的就是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守岁。
宋召华套上自己的拖鞋,披着棉服将桌子带下去,收起来自己的酒瓶酒杯,顺便把宋向文姐弟俩喝的可乐放到墙角,第二天宋向文过生日的时候家里来客人也能喝,谁也没有对嘴喝过,客人也不会嫌弃。
刘二姐也下了炕,从门后面的衣橱里面拿出了两个孩子的新年衣服,给孩子们放在炕上他们睡觉的脚底下,明天一早就换上,新年穿新衣。
自己和宋召华的,第二天起来再自己下炕找上穿上。
一家子人吃饱喝足,炕下面还烧着热乎乎的炉子,整个屋子里面显得暖洋洋的,关上灯,避着年三十晚上照亮整夜的路灯,宋召华一家和宋庄的其他村民渐次进入新年的第一场美梦。
初一,七点钟,刘二姐叫醒了两个孩子,“赶紧穿衣服叠被子昂,七点了,家里快来人拜年了,别让人家看着嫩们俩还不起床。”
刘二姐边梳着头,边向自己的孩子催促。
在宋庄,拜年是在年初一的早上,利用一上午的时间,走遍村子里面和自己同根同族的人家,向族里面的长辈们拜年,一年到头了,也趁着这个时间去家里喝两口茶水,吃点瓜子,聊点闲天。
过了年,都开工了,各自都有各自该忙活的事,就不能像今天这样人齐而且无事一身轻了。
宋向文是在高中和大学期间和青市里面其他地方的同学聊天才知道,原来习俗在一个市里面的不同地区也难以统一,同学会告诉他他们村会在吃完年夜饭十二点直接出门,从凌晨拜年一直到天亮。
“那你们不困吗初一的时候?”
宋向文在那个刮着秋风的下午问着同学,“不困啊,初一打一天的牌,大过年的谁困啊。”
那个同学自豪的说着。
住在城里的同学告诉他,他们家是不拜年的,不管是初一还是年夜里,只有在初三开始出门串亲戚才相互拜年,后来网络普及了,就在年夜微信群里互相拜年。
宋向文听过了很多地方的习俗,心里也不断地把其他地方的习俗和宋庄作比较,但是结论都是:不太认同,还是宋庄过的年最有年味。
七点二十,宋向文和姐姐穿戴整齐,吃了两口刘二姐热过的饺子,宋召华这才打开锁着的大门,在初一这一天,因为家家户户都会拜年,大门是不可以关闭的。
开门迎客,才能让客人感觉到亲切,关着的大门,拜年的人会自认为这家人今年不在家过年,也就不会选择敲门。
按照宋向文的奶奶的话说,“开门迎福开门迎福,不开门,怎么能迎接福气呢!”
七点半开始,出门拜年的人才会续上街,太早了主人家可能会因为起床晚没关门,出门太早一上午拜不完。
刘二姐拿着扫帚,把头天夜里满地的瓜子皮清扫干净,再把年夜里用过的锅碗瓢盆刷洗完毕,才穿上了那件换了纽扣的红色毛呢外套,穿上新买的裤子,扎起头,坐在屋子里面等着拜年的人来。
在宋庄,拜年一般是男人出门,女人都会在家看着门,这并不是因为男女歧视,自己家里关着门,拜年的人进不去,才是最忌讳的待客之道。
至于为什么要男人出去拜年,大多数宋庄汉子的老婆都是附近村子嫁过来的,过年也在男方家里过年,出门拜年,走动的都是男方的族亲,男人出去,更熟悉也就更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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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向文在同辈里面,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很多跟他一个辈分的人,已经是当爸爸甚至是爷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