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都运到别的县去救灾了?”
闻砚重复着这句话,冷笑一声,“这般大手笔,多少得当地县令主事才能办成。”
南流县的受灾程度虽然确实比另外两个县城轻,但又不是完全没影响,当地县令不仅不向别处求粮救济,反而先想着救别的县城,这般高风亮节?平日里这种同僚之间的关系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算了不起,这南流县的官府如此大方?
“也可能是那两个县城强行征要……”
黎蔓很快接过话头,顿了顿又补充说,“不过三位县令官衔相同,要想这般行事,怕是得让远州牧出面,”
她摇摇头,“感觉不大可能,不然传出去也……”
遇到这种情况拆东墙补西墙虽也是个法子,但难免会遭人耻笑。
“不会的,比起掏空自己家底,向别的州府乃至中央哭穷才是上策,”
闻砚比之黎蔓拥有更多的官场经验,出身商贾之家又让某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奸商之道,“也有可能是这家掌柜的托词,想把米粮的价格炒高而已。”
“但还有一件事比较奇怪,”
黎蔓迟疑着,与闻砚对视,“来福说那守卫要的钱不少,虽然也有可能是他觉着咱们人生地不熟所以把我们当冤大头宰。
但若无人问津南流县,他不会这么熟练地索要钱财;若是县城确实对出入管得颇严,他不过一介守门的,怎么敢在拿了钱后眼也不抬地把咱们放进来?”
按理说远州近来了洪水,只有流民往外蹿没有人们往里挤的道理。
对流民紧闭大门的态度也证明南流县并不是乐意收容灾民的地儿,但朔州客栈的店小二和这守卫对于拿钱疏通进城的路子都显得驾轻就熟、理所应当,况且他们在进城时现后头也有不是流民的人想进城,看着衣饰家境也还不错。
街道上既没有弥漫整个鼻腔的药汁,也没有到处腐烂臭的尸体,证明城中确实没有爆大规模的疫病。
可是门庭罗雀、只余粮铺店排起长龙的街道,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去处。
但为什么那守卫……对于华贵马车在这个节骨眼儿却来这远州毫不奇怪呢?
黎蔓和闻砚此次启程,虽说一路疾驰且换了姓名和称呼,但在出行上可谓半点没含糊。
一来是为了符合不谙世事、只是为着求个顺路的商人身份,大张旗鼓反而是一种掩饰;二是闻砚喜好风流雅洁,觉得没必要太过委屈自己。
可到了这远州地界,好似又没那么扎眼了?
闻砚也想到了这一点,“确实不合常理,”
他垂了垂眼睛,“远州这地界……倒是精彩。”
黎蔓没吭声,显然是赞成了他这句讽刺。
既是要查探整个远州官员乃至赈灾大臣对于此次洪水是否有失职之处,那么需得证据全面充足方能定罪,了解弊病才能替百姓革除。
眼下受灾最轻的南流县都处处透着古怪,闻砚和黎蔓觉得剩下的两个县城怕是会更难想。
店小二跑东跑西地招待客人,在这条街上唯一开着的酒楼生意还算不错。
闻砚和黎蔓带着人在角落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商量着是直接赶往受灾最严重的渠县一探究竟,还是先留下来将此地的古怪查清楚。
听说远州牧和赈灾大臣一行人目前都在渠县,就怕夜长梦多,拖延太久、迟则生变。
但不管怎么说,今儿个天色已晚,夜里赶路本就不比白天,况且南流县城门外的流民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