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人的房子大多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一般是依山而建的三层堡垒式建筑,大多仅在顶楼开有窗户,有些还建有围墙,带有明显的防御色彩。
很显然,这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而房主人大多拥有丰厚的家产。
这些房子尽管有方有圆,外形多样,装饰却并不繁复,外墙均为白色,门窗则漆成黄色、粉色或蓝色,整体风格素淡巧丽,比较符合林海的审美。
正当他四处寻找有没有租房的牙行时,身后突然有人在叫珠娘的名字。
他转身一看,眼前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华人贵妇,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材魁梧的黑人护卫。
“荷香姐!”
珠娘惊喜地叫出声来。
林海明白眼前这位就是春花婶的闺女荷香,想不到真被珠娘说中了,还真碰上了她。
();() 林海打量了一眼荷香的装束,只见她发髻高挽,头上披有鲜艳的纱丽,脖子和耳朵上戴有宝石,五彩披风下是分体式的丝织短衫和腰裙,已丝毫看不出疍家女人的影子。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兴起于果阿的土生葡人女装,名为萨拉瑟巴襦,带有浓郁的印度和马来风格,后来渐渐传到了澳门。
多年未见,小姐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挽着手亲亲热热地交谈起来,似乎要把这些年各自的经历说個遍,倒把林海这个大活人晾在一边了。
林海十分绅士地没有去打断,静静听了一会,也没有听出什么东西。
除了知道荷香的丈夫是在九年前来到澳门,在澳门葡人中有一定地位之外,对他以前的经历一无所知,林海觉得可能连荷香自己都不大清楚。
终于,当荷香问起珠娘为什么到了濠镜,珠娘这才想起介绍一下林海,顺带把近期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又问荷香家有没有空房出租。
荷香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摇摇头道:“空房倒是有,只是我家那口子出海了,我却不敢作主。
这些年嫁到濠镜,连娘家都不能回,除了阿妈偶尔来看看我,我竟连个说体己话儿的人都没有。”
荷香说着抹抹眼泪,又道:“这附近倒不缺房屋租赁,佛郎机人惯常把一层租给唐人,自家住在楼上。”
珠娘听说此处也有不少华人,对林海道:“只怕这里也有新安人,我还是怕那狗官会寻来哩。”
“这里广东人甚少,多是做买卖的福佬。
说起来正好有个福建来的掌柜,他娘子和我时常往来,前些时日听闻她家有租客要走,你们若是有意赁房,我可以居中扯扯纤儿,好歹与你个巧价儿。”
珠娘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那家人可好相与?不会欺负我们疍家人罢?”
“那家娘子信佛,最是和善。
她家官人叫黄程,是黄合兴洋行的掌柜……”
“黄程?他是不是有个姓郑的外甥?”
林海突然很不绅士地打断了荷香。
“你认得郑一官?”
荷香吃惊地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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