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可以啊。”
苏念指着桌子剩下的酒,“走之前你把这些都喝了,我们玩得差不多也该走了,留着浪费。”
桌上的酒少说也有两三斤,什么品类都有,套餐里也带着一两样度数高的,要混着全喝下去,就算撑着走出了酒吧,第二天也少不了头痛。
小弟们等着看好戏:“喝啊,没听见么?”
林墨杉看着手机的来电,将其收进口袋里,拿起杯子就灌。
他喝得又快又猛,不要命似的,不带任何犹豫,小弟们都看呆了。
没几分钟他就把桌上的酒喝得一干二净,快步往酒吧的卫生间去催吐。
小弟咋舌:“真不要命啊……”
林墨杉灌酒的过程苏念一直没看,手指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
他知道就算林墨杉喝完又催吐,但是状态不可能完全和常人无异,赶回去还是被开除了。
丢了这个工作,林墨杉拮据了半个月,就吃馒头饱腹,直到弟弟的饭钱和资料钱也不够了,他才忍辱负重回到了深恶痛绝的郑家,认了私生子的身份。
没错,当初他母亲做了郑家的情人,被赶出来后偷偷生下他,本以为能母凭子贵、一飞冲天,结果被郑家夫人逼得只能苟延残喘,实在活不下去,随便找了个男人跟过几年,生了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去年开始对他们不管不顾,说他成年了就该自力更生养家回报。
在不久后,没了继承人的郑家找到了林墨杉,威逼利诱又高高在上地想让他回去。
林墨杉艰难地长大,这一路以来什么苦都吃过,有自己的自尊和原则,要不是被他们这些纨绔子弟欺压得忍无可忍,又还有弟弟要养,他绝不会回到做了不知多少腌臜事的郑家。
在郑家隐忍负重几年,他靠着自己的能力一点点走到最高位置,架空郑家家业,开创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成为一个传奇人物。
商战部分才这本爽文的精华所在,而苏念的存在不过是林墨杉前期一个小小的石头。
现在苏家公司就出了问题,等林墨杉回了郑家,就会一手开始报复。
他断绝了苏家任何得到资助东山再起的机会,死得不能再死,最后连普通家庭都比不上,还背上巨债。
苏念在心里偷偷给林墨杉道歉。
他这是最后一次欺负他了,之后也会得到报应。
经过这一遭,苏念有些疲惫,揉着被酒吧音乐震得疼的太阳穴:“好了,别玩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简清祎说:“念念,我去趟洗手间。”
苏念点点头。
他没有多想,却不知简清祎去洗手间别有目的。
洗手间的隔间里响起呕吐声,然后是冲水声,林墨杉脸上和眼眶染上了薄红,失去了波澜不惊的风度,显得有些狼狈。
他看到在洗手台洗手的简清祎,旁若无人地走过去,掬起凉水洗脸。
等抬头,看着镜子中脸上和衣领都湿透的自己,比起旁边穿着名贵衣服光鲜亮丽的简清祎,显得十分可笑难看。
“擦擦吧。”
简清祎抽出纸张递过去,声音温润,听起来很友善,但是递纸和眼神又透出一种似有若无的傲慢。
林墨杉扫他一眼,用手随意往脸上一抹,打算离开。
简清祎叫住他:“林墨杉。”
林墨杉没回头,但是停下了脚步。
“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又或者是什么想法,但念念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简清祎声音回响在安静的浴室里,语气中不带攻击性,依然平和,传到林墨杉耳中又刺耳无比。
“念念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而你,在破旧拥挤的出租屋里出生,从一开始你们的出身就天差地别。”
“就算你凭着出色的学习成绩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又进入大公司,跨越到更上一层的阶级,你和念念的家世也有着天堑的差距。”
“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我是为你好,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吧。”
一句又一句,声调温和的话击碎了林墨杉的壁垒,揭露他内里鲜红又不堪的自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