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两句话同时说出,前一句安慰坚定有力,却不能将后一句的道歉给盖过去。
“帮你的事,又要难一点了。”
王逸然仰头看他,眼里的光芒弱下几分,弯起唇角,笑着说:“我并不后悔说出我的身份,虽然我之前不敢告诉你。”
“但那只是因为怕你不相信我,我想,我不能一辈子这样,遮遮掩掩,说出去的结果其实也就那样,他的反应是正常的,对我这样也不能代表我有错。”
“我不能因为他觉得我错,我就不说,我也没有错,不说只对我一人不好,说了对大家都不好。”
“你……”
王君庆讶然地看着她,对她的通透感到意外。
她道歉了,但那句对不起并不是对张蛮说的,她没觉得说出身份要对张蛮感到抱歉,她只觉得,对不起,没能更好地帮上他的忙。
“你能这样想,很好。”
他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着,受她帮助恢复血肉的眼睛里,倒映着她那年轻的模样。
她左右不过二十岁,花一样的年纪,应该像阿芳一样被父母宠养在家里,被朋友热情簇拥,再不济,也要平平安安高高兴兴。
可这两样她都没有。
她现在的高兴是假的,笑容也是假的,仔细看的话,其实笑比哭还难看。
她很少会自内心的笑,哪怕是昨夜里,她跟阿芳分享经历的那次,她依旧笑意不达眼底。
她只是看上去活泼开朗而已。
他在旁边听着,听她以身世和苦痛开场,自始至终都不敢转移注意力,关注点被迫又不受控制地放在妖丹身上。
妖丹和灵丹皆藏于人的心脏,想要得到此物只能靠硬刨,硬刨就代表着要一刀一刀划开血肉,要刺入很深的地方才能刺取出来。
在此之后,还要经历一个,心脏与妖丹分离的黏稠又血腥的过程,其程度不亚于,有人拿着一把刀刨开你的眼睛,挖掉本该是一体的眼珠子。
常人挨一刀都会痛得哭天喊地,更何况是被活生生的……
“但我希望,你不要总是这样想。”
她越是笑着,他越是心疼怜悯,无力地低头叹气:“你可以适当地去怨一下别人,骂一下别人,理解和懂事固然是好的,但要有个前提,就是不要委屈了自己。”
“任何时候都不要。”
“怨他们?骂他们?”
王逸然认真思考着他话里的意思,不理解地开口问:“不要委屈自己?可不委屈自己,又有什么用呀?”
受委屈的人说出来有亲朋好友撑腰,她有什么?她不委屈自己,又能干什么?就算委屈了,那又怎么样?
她已经习惯了。
她并不觉得委屈就是亏待自己,她只觉得委屈能省很多麻烦事。
比如不将落水丢失斗篷的事告诉大美人儿,能避免她去找顾封舟的麻烦,避免自身受到伤害。
如果委屈能对自己产生好处或者减少麻烦,那她愿意委屈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不是有没有用的问题。”
王君庆见她反应平淡,耐心跟她解释着:“你不能因为没人在乎你,就不去爱自己,自爱不是唱戏,有人看了就继续,没人看了就停止。”
王逸然微笑着听他讲话,虽然没听明白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哦哦,所以你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呀?你不是都知道了我的身份吗?为什么还要问?”
她的心思全扑在了这上面。
王君庆哑然片刻,一想起这件事,脸色就变得无比凝重,蹙起来的眉宇间,夹杂着忧愁,“我教你的复刻之法是修仙之术,修仙者或身份不同的人想要成功,只能利用灵力或转换力量,禁术也是如此。”
“你方才没有转换禁术就做成功了,相当于你凭空使出了灵力,可你是妖,妖没有灵丹,是使不出灵力的,何况你没有了妖丹。”
“所以呢?”
她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