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则灵避而不答,只道:“我已腐朽,何谈将来。”
系统质问摄政王时,裴细清也在沉默。
任他想破脑袋也料不到——眼前这位艺高人胆大的白衣客,竟是两百年前的雍祚造反第一人、摄政王本魂。
始终不明白袁照夜为何要三番五次‘挑衅’摄政王,裴细清秉持着‘国耳忘家,公耳忘私’的思想,决定规劝好友尊重一下作古逾年的卷王。
毕竟这位英年早逝的王侯除了‘无嗣,间接性促使雍朝早年晚婚晚育之风盛行,不利于人口展’、‘把妹妹熬成老姑娘’这两条明确的史料一直受世人诟病,再找不出半点黑料。
咳。
若是算上艳史里编排的‘强取豪夺寡嫂,对挚爱之子因爱生恨,导致摄政王妃失踪,疑似亲手毒杀’这一则莫须有,勉强能算第三个黑料。
先贤有言:中冓之言,不可道也。
裴细清在心里对那位不得善终的摄政王道歉,决心遵从本心规劝朋友,小心翼翼地斟酌了词汇,委婉道:“鬼神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
“人情皆尔,君乃责鬼乎?”
这一通捻酸折古的文言文翻译成白话就是——
【这种神鬼传说看得见却摸不着,要时刻保持敬畏之心。
袁兄你天资卓越,自诩鬼仙传人,何必作践这位早已作古的英灵,多次不敬先贤呢?】
【摄政王在民间呼声很高,拥有极好的声誉,你这样责备他,良心不会痛吗?】
摄政王本人:“嗯?”
话题跳转得太过猝不及防,燕则灵缓缓眨了眨眼睛,潜意识拒绝这口从天而降的黑锅,本能地为自己辩白:“我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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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失言的摄政王撤回了一条消息。
燕则灵咽掉涌至喉间的否认,又在商城里购了一颗丹药。
冰凉的药物泌进食道,缓解了悄然出现的无措,他极快地收敛好情绪,觑向青衫寨主手里的朱砂锦盒,鬼使神差道:“若你信不过我,不如我们来赌一把如何?”
白衣客语言铿锵,犹如一笔浪迹红尘的狼烟,写满狼藉。
他的目光如一道留不住的人间萧疏,冷清清地附着在绛红色的锦盒上,轻若无物,百年归诸,枯荣无主。
恨他者有之,爱他者有之,怜他者有之。
衬得刀锋也凄清了三分。
“要赌一把吗?”
燕则灵含笑询问道,锋芒骤起,半字无闲情。
万家悲喜皆枯朽,星汉灿烂成古丘。
那厮,青衫人攥住锦盒的手指猛然紧缩。
他抬眼瞧过去,狠狠撞进一双比飞蛾扑火更加疯狂的风月。
裴细清无法用语言形容来形容这双眼眸里流泻出的情绪,甚至……这都算不上有情绪,反倒像一载日月撞碎了万古长夜,溅起暂时性的绚烂星火。
这些零碎的、不成气候的火光宛如一只只振翅欲飞的梦蝶,像一阵春风烧过无垠旷野,燃起一轮残破不堪的浓稠烈焰。
或许连摄政王本人都不知道。
他骨子里都携着燕氏一族独有的疯劲。
一旦他毫不遮掩地流露出勃勃野心,这阵宁死不折的孤拗就会怂恿着他身边的人一同舍身殉死,哪怕丧期将至,亦会心甘情愿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