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书白回来之前,方流墨倒是想过很多两个人能做的事情,但真正待在一起的时候,那些杂乱的念头就都被摒弃。
她想先跟纪书白有一场普通情侣的约会,去感受那些简单朴素的快乐,对方流墨来说就足够温馨。
而纪书白在这种方面向来都是迁就她的,详细问了想看什么电影,又去看附近电影院的场次,方流墨把碗筷收拾好放进洗碗机里,按下启动键,才回过头冲她道:
“电影姐姐选,我等着体验行不行?”
纪书白“嗯”
了声,算是应下她撒娇的这句。
半个月的假期,最终还是出去旅行了一圈,两人的最后一站是在望州,一座依山傍水的小城市。
这段时间的旅行节奏很慢,因为怕被人认出来围观,方流墨计划好的落脚点多数都是在这种占地面积不大,但山清水秀的小城里。
望州小有名气的望城山她们是坐缆车登的顶,下山时缆车要排队很久,二人干脆就携手步行。
这里半山腰上地势很陡,坡度弯弯绕绕,葱茏灌木里不时有动物穿过的窸窣动静。
木质的路牌有些已经磨损,失去了它们原本的指引作用,这样兜兜转转一圈后,竟是走到了一座寺庙的门口。
寺庙被一片繁杂绿意遮掩,只露出半截古朴的牌匾,墨印在风吹雨淋下淡去,象征着岁月的变迁。
再往里去就是一条不深的小径,内里不大,一眼望去能看得清。
方流墨对这些没什么兴致,迈开长腿就要继续往山下走,见纪书白已经先一步跨入大门,只得停下脚步,转换方向跟了进去。
十分钟后,穿着僧袍的老和尚笑眯眯看着将福签攥在手里的两人,和蔼地询问要不要手谈一局。
老和尚问的是两人,但方流墨的眼神早就飘忽到了隔着砖瓦墙的外界去,这句话也就只有纪书白回应。
女人颔,于是老和尚做出“请”
的手势,带她走向院内的凉亭。
望城山就在不远处,最高峰直指天宇,油彩调和般的晚霞在云朵的推动下一点点扩散,染上整片天际。
那座细而挺的山峰像一柄无锋的刃,强行割裂天幕,分开了灿烂的云霞鎏金。
热烈的绯橙与清冷的白金融在云层里流转,却相互碰不到边际,明明只差一点,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有风吹过,廊檐上挂着的铃铛出清脆声响,“叮铃叮铃”
,纪书白下意识抬头瞥了眼,晚霞的璀璨余晖为面庞更添一层瑰丽。
她皮肤白,琥珀色的眼底也被夕阳像入水般浸染,无论何时都笔挺的身姿宛若精细刻画的艺术品。
坐在对面的和尚垂着眼帘,低沉沙哑的嗓音把女人拉了回来:
“山穷水尽。”
纪书白一走神,才现对方的黑子已经将自己白子的路堵死,除非舍得丢下半壁江山去拼,否则肯定不会再有生机。
但只是估算了下,纪书白立马就放弃了去拯救的打算,太耗时耗力,而且可行性很低。
棋局结束,黑子将白子绞杀殆尽。
她没有破釜沉舟去博一线生机,自然就没有看见柳暗花明。
圈内人多多少少会信点风水玄学,或是佛法道教,但纪书白是无信仰主义,刚刚心跳有点快,或许只是因为最近情绪不佳而已。
“咚——”
傍晚的钟声从更远处被风传来,一层一层,有隔不断的回音。
在余韵悠长的钟声里,纪书白抬眼,看向老和尚面无表情地收拾残局,心里却像是扎了根刺,堵着不上不下,压着她几乎要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