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是掀开浸了血的衣衫,空气中满眼的气味,就让他的脸色迅变白。
太医院中值夜被叫起来的医生,见光渡如此不适,立刻加快了处理的度。
光渡见血就吐,在宫里不是秘密。
光渡拉开衣服的角度都很谨慎,他闭着眼,一眼都不想看到。
但张四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
瓷瓶碎在胸口附近,万幸伤口不深,及时处理,恢复应该很快。
太医动作很麻利。
除净血污后,冲进张四眼底的,就是一片在昏暗烛光下也掩盖不住的珍珠白。
肩头裹在衣服里,锁骨在骨肉上匀停分明的突出。
肌骨匀停,线条流畅,却也看得出柔韧的雏形。
十八岁的光渡,身形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一眼望去,这具身体既有着松柏逢阳时的旺盛生力,又有着不曾剥离的青涩。
张四凝望了片刻,才移开了视线。
光渡胸膛被瓷片割出的伤口,很快就被太医妥善处理好了。
太极宫的宫人又适时送来了一套新的衣服,显然皇帝还惦记着光渡这边的情况。
太医和宫人退了出去,为光渡腾出空间更衣。
这间弥漫着药草苦香的房间,除了他和张四之外,再没有旁人。
于是它变成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光渡动作缓慢地换上干净的新衣服,他拒绝了别人帮忙的提议,一举一动都小心,不愿意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渗出血迹。
张四站在他的面前。
虽然他不说话,光渡却也知道,他依然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张四一向沉默寡言,两年多前刚到光渡身边时,两人十天半月都不会说一句话,现在就算情况有所好转,一天几个字也是正常。
很少见他一次说这么多话。
他刚刚对光渡出的质问,比他刚来到光渡身边时一整年说的话还多。
正是如此,光渡看得出张四的认真,
不能给出一眼糊弄的答案。
光渡需要谨慎选择自己解释的理由。
因为张四对他的质疑,基本全是对的。
众人以为,光渡是被白兆丰从春华殿救出的,张四全程消失,一直都不曾赶到。
这是假的。
其实,张四找到光渡的时候,比宫中所有的侍卫都要早。
早在春华殿第一次引爆后,张四就寻到了光渡。
彼时光渡衣衫凌乱,手还被腰带缠着,还不等张四为他解开绑缚,光渡就对他提了一个古怪的要求。
“不用动。”
光渡摇头道,“把我绑在那边的树上……现在,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