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有些粗糙的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起来,“睡吧,睡了,乖。”
谭啸龙回到了久远的记忆里。
那是十二岁时的自己怀抱着不到六岁的弟弟。
弟弟哼哼唧唧地吵着要妈妈,不肯睡去。
但妈妈已经不在了。
谭啸龙不知道怎么跟弟弟解释,说了也不懂,吼了几句也不管用,揍了哭得更凶。
最后他只能像妈妈以前常做的那样,他一边抚摸着弟弟的脑袋——那狗啃一样的头发是自己剪的,一手隔着被子轻拍着弟弟的胸口。
“睡吧,睡了。
乖?睡了睡了。”
脸上挂着泪痕的谭啸虎,终于在哥哥的安抚之下睡了过去,睡梦中还抽抽噎噎的。
那一刻谭啸龙感觉到了母亲就在自己身边,她赞许的微笑就在这屋里显现。
他在自己的怀抱中感受到了超越性别和身份的母性。
而怀里那孩子将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放下的人。
楼越感觉自己模糊的意识里还残存着一缕疑惑和抗议,但她从后脑勺到脊髓都像被温水炖着一样舒服。
她在谭啸龙的安抚下沉沉睡去,像一个孩子,忘掉了黑暗中让她害怕和恐惧的妖怪。
她很久都没睡得这么好了。
梦里的她洁净美丽,大约是个天使。
她在云端上飞翔,掠过城市上方,视力穿透屋顶,直指占彪那对狗男女的小窝。
她的翅膀簌簌一收,她就一秒无障碍地进入了那个女孩的视角。
她被占彪的温柔和爱倾注,被满足包围,感觉很舒适。
楼越一睁开眼,意识回到本体。
原来她是被梦欺骗了。
是别人的幸福,装点了她的梦。
占彪还是那个占彪,只不过不是她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她睡得很舒服。
近似婴儿一般的睡眠。
楼越回头一看,谭啸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