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嗣十一年的冬日,长安城内热闹非凡,天子设下的群臣秋狝方才回朝,没几日京中便是喜事连连。
七八月京内都有高门贵族结亲,这月初东平王也娶亲,长安城内凡在籍的人员,不论朝臣富户、走夫贩卒,均得了天恩。
月底且还有一桩婚事,两家也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便是穆武侯府和太尉桑家结了姻亲。
前有东平王的婚事闹得锣鼓喧天,城中百姓讨过了彩头,便以为聂桑两家结亲,也能从中得个好。
于是天不亮起,长亭大道上就站满了人,只为等媒婆老妪丢了铜铢和宝贝下来。
直至天亮时分,赶来凑热闹的老百姓已是多到需要官兵出动维稳的地步。
城中这般状况,甚至一度过了月初东平王的婚事。
可谁成想,最后乃是新妇一人去的夫家。
城中这几日,便处处都在议论着这桩婚事,后至侯府里的事也传了出来,说是新郎官连喜礼都没能出现,最后还是昭玉夫人给人一一致歉,亲自送走了宾客。
众口铄金,传来传去,有人怜惜新妇,更多人只当个笑话提起。
马氏就捧着显怀的肚子,抬袖轻轻一笑,和几个上门来打听消息的夫人谈起。
“孩子是懂事的,来提亲那日我也在,礼数做得倒是足,不过第一眼瞧着,似乎就不太满意我家大女儿了,原想总归是家父母敲定,安生过日子便是,没料想竟闹得如此,也怪我家大女儿命不好。”
“前头,是不是也没被曹家的相中啊?”
有人问起。
话刚说完,就被边上的人撞了撞,又怕问这话冲撞了桑家主母。
可马氏又怎么会在意桑陵被人议论?正巴不得姜氏的这个女儿名声再臭些呢。
于是清了清嗓子,倒没表现得多恚怒,反倒呷了口甜浆,故作为难地说道,“我家大女儿是福过了些,我也是时常劝她少吃些,不过她也不听,眼看着到了及笄,人家瞧不中,我们还能如何呢?”
这些个高门妇里头,没人瞧见过现如今的桑陵,且只是听说了从前的一些传言:都说桑家长女是个极丑的女儿,不单单是脸生得不好看,且常年肥胖。
如今看来流言不假。
要是个好看的,怎么能惹得新郎官逃婚呢?
太尉府内的八卦将将停了没一会,几家夫人正要各自散了,只见廊下进来一仆从,往一青衣夫人身边附耳两句,那夫人便眼神一亮,原本要起来的身子便又坐住了,“马夫人,听说聂侯回来了?聂家清早宣告众亲友,说是喜礼已是补办完了?”
“怎么,你这儿还未曾知晓吗?”
这消息,连桑家这个母家人都还没收到,倒是外人先知道了。
众人于是也纷纷坐定,将目光再放到这位桑家主母身上。
马氏一愣,笑容顿时就凝固在了脸上。
外头得到的消息,怎么着都是好听的。
国人从古至今,面子大于天,就算家里闹得再狠,传出去的话也都是好的。
只说:昨夜聂策突急病,往莆风寻高家郎求诊去了,怕家中人担心,因而消息封闭。
昨日大婚,来的都不是小人物,帝后和几位娘娘皆赐了赏礼下来,太子同几个排得上号的诸侯王更是登门道贺,就更别提一派的朝廷高官,列侯将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