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就跟军训罚站似的,对着一面雪白的墙壁,站住了。
他背后,景隆帝和永湛太子从河运聊到赈灾,从赈灾说到贪腐,又从贪腐说到爵位封赏。
杨凯感到小腿肚子都在抽筋了。
一旁的太监宫女低眉顺眼地站着,一点动静没有,真不知道平时怎么练的。
景隆帝和永湛太子对话中的人名、地名化作了他脑海中游走的蝌蚪符号。
他觉得困,特别困!
眼皮不听话,自己搭下来!
“砰”
的一声,杨凯额头一阵剧痛,他叫了一声,伸手捂住额头。
原来他刚刚不知不觉睡着了,身体前倾,把脑袋撞到墙上了。
这一下嗑得可真不轻。
景隆帝和永湛太子虽然聊着国事,也各分了一点心留意在永嗔身上,见状都不觉心里“嗳哟”
一声,对视一眼却又忍俊不禁。
景隆帝还憋得住,仍是虎着脸,冷声斥责道:“除了玩就是睡,你太子哥哥五岁就能诗书了——再看看你……”
杨凯捂着额头转过脸来,睡意未退,下意识顶嘴道:“我要这会儿就能诗书,那我也当太子了,还在这儿罚站干嘛啊……”
话说到一半就觉得不对,他忙闭紧嘴巴,眼巴巴瞅着景隆帝。
那是个容长脸的中年男子,长相清俊,两道浓眉很有点不怒自威的意思。
这会儿他正一脸严肃地盯着杨凯,一言不发更是骇人。
帝王之怒,如雷霆之击,伏尸百万,血流漂杵。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杨凯立马软下来,蹭到安全点的太子殿下腿边,把脸埋在他手臂间,小声说着,“我错了。”
避开了景隆帝的视线。
太子殿下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温声笑道:“童言无忌。”
简单一句,便带过此事。
他看了一眼杨凯微微发红的额头,见无大碍,便轻轻抚了抚,转而说起方才被打断的话题来,“父皇方才说到贾府袭爵之事,依儿臣之见,那长子贾赦虽然记做嫡子,到底是庶出。
这爵位袭给他,还是袭给二房,是不是先看下老太君的意思?”
贾母当初乃是景隆帝的保姆,景隆帝曾称贾母,“此吾家老人”
。
如今对贾府的恩重,也多半是看在这层关系上。
景隆帝点头道:“朕也许久未曾过问史老太君的事情了。”
叹了口气道,“毕竟是当初手把手带过朕的老人。”
总要给她一个荣养的晚年。
太子殿下温声提议道:“不如儿臣代父皇往贾府走一趟?荣国公贾代善过世后,宫里虽有抚恤,然而前番忙于河南赈灾之事,也未曾有人前去探看。”
他替景隆帝走一趟,乃是给了贾府莫大的荣光,也全了景隆帝的心念。
全天下最尊贵的父子俩言谈间敲定了太子去贾府之事。
原本伏在太子殿下腿上装死的杨凯,却抬起头来,嚷道:“我也要跟太子哥哥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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