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裴青先开的口。
他问:“为什么?”
李舟没吭声,走过裴青,拿出钥匙打开门,轻轻把门一推,示意人进门。
房间被整理过了。
相较上一次,干净许多。
裴青坐在沙上,李舟去了厨房,这套房子的隔音并不好,在客厅里,裴青能清楚地听见开冰箱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李舟空手回来。
裴青抬头时,他才犹豫着,缓缓开口:“……我这边只有酒。”
见他为难,裴青没绷住表情,噗嗤一笑。
方才凝重的氛围,霎时消解。
裴青:“我能喝酒的。”
李舟又回去,拿了瓶度数低的啤酒,取了两只杯子,都倒满酒。
忙活完招呼客人的事,李舟也坐下。
坐了一会儿,他又惦记方才的事,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是工作需……”
裴青打断:“高中的时候。”
李舟看着他,彻底不说话了。
从之前几次见面,裴青便看出来,李舟比起高中时期,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裴青拿过桌上的酒杯,小抿一口,被冰得轻嘶一声。
他笑着说:“高中的时候我就已经偷偷买了酒喝过了,那时候怕带坏你们,所以谁也没告诉。”
李舟还是没说话,也没喝酒。
房间里又陷入诡异的静谧。
裴青试探说:“今天医院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拖欠了两个月的住院费,还把护士电话给拉黑了。”
这话一出,李舟才终于移过桌上的酒,猛灌了一口。
酒精适时麻痹了脑子,他才回答:“你不用想着帮我什么。
我没有窘迫到那个份上,我只是……真的很累了。”
“一天两天甚至一个月两个月,我都能平平静静地过去,不抱怨一句,但一年两年煎熬下来……等今年过完年,就是第三年了……”
李舟顿了顿,回过头,看着裴青。
在灯光下,深浓的黑眼圈颇为显眼。
在这一刻,李舟的颓然仿佛具象化了。
“我看不到一点转机,只有越来越重的病情和越来越昂贵的化疗费用。”
他说,“这样的生活,我早就烦了。”
话语里包含的沉重情感,在顷刻间,便能将一个成年人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