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受辱之苦,能避则避吧,放低姿态也不会有所损失。
裴燕度听她之语,倒是怔了怔,带着自嘲笑意:“昔日情份?郡主是在求我么?”
姬令云点头,“自然。”
“看来郡主是不懂求人的。”
裴燕度手中握住一方精巧木匣,回身对她道,“郡主聪慧过人,想来在我银雀台多待几日,就会懂。”
姬令云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难不成要她学那些被银雀台抄家时的软骨头,被他一威胁一放狠话,就哭哭啼啼求饶么?
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她以前可未曾苛待过他啊!
非但不苛责,甚至还好好当弟弟养着呢!
满腹疑惑间,姬令云被请离了石室,往银雀台更深处的监牢而去。
正值晌午,她跟在裴燕度身后,经过银雀台的幽暗长廊,细密雕镂的木窗漏进斑驳6离的光点,铺洒在两人身上。
她进来时有银雀台四名从属,但此时,裴燕度并未让他们跟着。
银雀台离皇宫很近,仿如姬照月屋旁树上筑巢的家雀。
她只能跟着少年走向未知之处。
少年身形俊秀颀长,银雀台服制衬得他肩宽腰窄,腰链轻轻打在腿上,腿也极长,十分养眼,整个人如挺拔玉树,生机勃勃,只是少年转过来,美好画面如泡沫般消失。
裴燕度的神情阴晴不定,全无她脑中所想的春光明朗少年郎,真真令人遗憾。
裴燕度又恢复了冰霜面孔,“等会地下肮脏,只怕弄脏了郡主的裙裳。”
他的目光落在她石榴色的裙角。
裙裳是姬照月新年赐礼,她是特意穿上,起码身穿御赐,能随时提醒他人,她的不仅身份尊贵,还极为受宠。
她故作无奈:“那要如何?解裙换囚服么?陛下赐我衣裳,今年第一次穿呢。”
她们姬氏女子从来都是好相貌,非娇柔碧玉色,而是雍容雅丽的落落大方,若着红色,于花丛冠绝,于山出朝阳,彰显王朝风华。
她坦然展现自己的美丽,令裴燕度目光不敢多逗留,少年人毕竟是脸皮薄,他垂眸冷冷道:“……只得冒犯郡主。”
姬令云不明所以跟着他进了一扇铁制门。
门后是深入地下的石阶,扑面而来的复杂气息让她几欲干呕,闻惯了花香熏香春日泥土气息,她如乍然落入萤腐泥沼,双足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几盏油灯照亮阶梯之路,人影拉长落在石壁,反而更添几分幽鬼阴气。
就在她神思恍惚之际,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下意识要惊呼的声息,被少年落在耳边微哑的冷声止住,“冒犯郡主了。”
原来裴燕度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没有丝毫停顿,稳步往下而走,她只得用手攀着他的臂,心道,原来是种冒犯。
她小时候被父母抱过,被当朝女帝和前朝帝君抱过,这些都是亲人拥抱,长大之后,竹月抱过她渡河……细数起来,她好像从未被非亲人的男子抱过。
裴燕度抱得很稳,她裙裳轻薄,很快感受到少年手臂传来的热度,两人贴身而偎,她衣裳熏香与他身上的兰香杂糅一团,竟驱散了些许狱中异味。
狱卒们见两人来起身相迎,裴燕度瞥几人一眼,那几人不敢多看,当即跪地。
裴燕